我的悄悄話

第十章      君若揚路塵，妾若濁水泥，浮沈各異勢，會合何時諧？

聽到如此話語，我情不自已，像似淘氣的孩子，找到了依靠般，毫無顧忌的哭起來。

“皇上，不可讓姑娘如此啊！”太醫急忙上前，胤禛顯得不知所措。

“若曦，好若曦，沒事了，不哭好不好？”

“不好，哪有你這麼哄人的。”我破涕而笑。胤禛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
“太醫，若曦身子如何？如實回稟。”

“稟皇上，腹中胎兒已經兩個月，只是，老臣雖覺得此胎非比常胎，可，老臣愚笨，還不知具體何因？”

他的話，將我剛剛欣喜的心，又沉重的打擊了，孩子，我的孩子，不能有任何閃失。胤禛眉頭擰成了一個包。

“如若曦有任何閃失，你就不必回來了。”我心中一驚，剛剛柔情的胤禛，消失的太快。現在的他，是一個擁有著生殺大權的君主，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。

太醫忙忙下跪“臣定竭盡全力，只是，若曦姑娘斷斷不可再操勞，也不能長久站立和行禮，要想這一胎順利，最好在床上靜養。容老臣回太醫院，跟其他太醫商量過後，再下藥方。”胤禛揮了揮手，太醫哆嗦的下去了。胤禛坐在床邊，微笑的看著我，可我內心，卻是恐懼，憂慮。。。

屋外有人來報，“皇上，齊妃娘娘攜一干妃嬪，和……”

“和誰？”胤禛滿眼柔情的看著我，可是聲音卻透著生硬

“和三阿哥，在外跪著”我心中開始嘀咕，這母親把兒子當做了靠山，兒子也把母親當做了靠山。齊妃也是糊塗，何必拉上三阿哥，是怕胤禛責罰麼？這不是害了三阿哥麼？她終究不瞭解胤禛，胤禛是寧願牽涉更多人，也不願這樣被人挾制。 

“他們是想幹什麼！”胤禛一直與弘時關係緊張，這次八爺事情之後，更是尤為突出。胤禛的聲音，已經逼近了狠。

“齊妃這樣放縱，弘時又如此不謹。。”我急忙拉著胤禛，胤禛歎了口氣，彎下腰，用眼睛探詢著我。

“既然我和孩子都沒事了，不要再為難齊妃娘娘了。”胤禛拍拍我的手。

“我先去處理，一會就回來。”胤禛沒有點頭，也沒有搖頭，我不知道他究竟會如何處理。想到歷史上弘時的結局，生怕自己是他們父子惡化的催化劑。

剛剛太醫的話，在我心中久久不散。此胎非比常胎？如何？為何？是怪我自己絲毫不注意自己的身體，根本沒有為孩子著想，禁不住歎氣。

“我一進房，就聽到你長短不一的歎氣，若曦，身子不舒服嗎？”我再度看到這張臉，想到這麼久的相思，輕輕地說：“君若揚路塵，妾若濁水泥，浮沈各異勢，會合何時諧？”

胤禛搖了搖頭，“你執意如此嗎？我已經知道錯了。是我那日被怒火衝擊了理智。”他略有歉意。是嗎？怒火衝擊了理智。我難以想像，平靜的外表下，讓我毫無察覺的積攢了這麼多的怒火。心中不是滋味。

“齊妃娘娘？”

他撫著我的頭“我只是讓她禁足半年，身邊的宮女發配，永不入京。”我正要開口求情，他拿話堵我“若曦，如果這次我不處罰，那她們還會與你作對的。不管怎樣，我要護你周全。要不是承歡早早的來尋我……我真是害怕。”他緊緊的抱住我，親吻我的耳垂。“若曦，這段時間，沒有見你，可你卻存在於我的腦海裡，我的夢裡，我的心裡，我每日都會在四宜堂附近，後來我不得不入宮，才能控制自己想見你的欲望。” 

我垂目靠在榻上一動不動，胤禛坐在我旁邊拖起我的臉：“若曦，我不願讓我們都身處過去的無奈中，我以為，搬去圓明園，遠離宮廷，便可以如願。這段時間我好累啊！”

今日，發生了太多太多，看到他如此，我想起當年在浣衣局，隔著重重宮牆，我心中滿是對他的思慕愛戀，如今有了日日相對的機會，卻一再的失去。

“你可知道？我的世界，點點滴滴全是你，也只有你。”我緊盯著他，淡淡的說，“思念一個人的滋味，就如喝了一杯冰冷的水，然後一滴一滴凝成熱淚，你離開的那天，我便開始落淚，我曾仰望天空，也曾迎著風撐著眼簾用力不眨眼，我常對著自己笑，閉上眼，我以為我能忘記，我能放下，我能不再掙扎，可是，流下的眼淚，卻沒有騙自己。我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因為我不忍，不忍傷害任何一個人。錯的是我，胤禛，是我，成全了別人傷害了你。”

胤禛欣喜之下，也有著無奈，“這段時間，我選擇逃避你，是因為我怕。我怕我們望著，卻不能擁抱；想著，卻不能擁有；走著，卻不能同步；說著，卻不能對望；我怕我用盡全部的力量和勇氣，也換不來彼此的靠近，只是一天一天的淡忘。”

我環著他的腰，抱住他，臉緊貼在他的胸膛上，想要離他最近“胤禛，你我之間，可還有信任？”

“你還在介意老八的事嗎？”

“傻子，我知道你沒有追究，我也謝謝你的寬容。只是，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，我沒辦法停息自己內心的種種猜測。”

他緊盯著我，“你的疑惑是什麼？”

“你從開始，就在逃避我，是因為不信任我嗎？當日，你說遣人去遵化，結果十四爺拒絕給你聖旨，所以，你是不是一直認為，我是因為八爺才能回來？”

他緩緩的挺了挺身子，“若曦，那日你舞後，我的反應，是因為，我內心是震撼的，是害怕的。震撼你的突然出現，恍然如夢般，害怕我還會失去你，擁有之後再次失去，我內心，時刻記著那道帶你離我而去的聖旨。”

我心中略微一動，十四爺啊，你這是為何？為何放我離開？卻還拿著最後一道權杖？

“第二天，我就遣人去找十四弟，可是卻沒有得償所願。”

“就是因為這樣嗎？”他搖了搖頭，咬住嘴唇。

“而且，那段時間，年妃剛剛去世。”年妃去世？我的心被重重敲打著，不願開口打斷，“我早已打算整治年羹堯，如果當時我們在一起，朝野之間，必定會揣測，我處理年羹堯是不是與你突然出現有什麼關聯，甚至，那些迂腐之臣，會認為，前朝的變遷，是因為後宮的鼓動。我實在不願將你推到風口浪尖之上，我只想，等一切穩定，你我可以平淡的相守。你懂嗎？若曦~”

原來如此，他的一番好意，竟被我曲解為不信任。

“若曦，我瞭解你，你想做的事，誰也阻止不了，你不願做的，誰也無法強求。我又怎能認為是因為老八你才回來？”是啊，你是瞭解我的，可我卻不明白你。 

“那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那你對福惠的上心，又是為何？”他緊盯著我，隨後大笑。

“孩子還未出世，你就開始替孩子吃醋了？”

一直以來，胤禛的子嗣甚少，皇后每每都為此堪憂，卻不見胤禛上心，只有福惠是例外，連未來儲君四阿哥，都比不上分毫。難道是子憑母貴？這個心結在我心中久已，今日又聽齊妃等人議論。

“你對福惠，太過特別了，我自己吃醋。”我本不願孩子牽扯到皇位之爭，又何來為孩子吃醋。

“那你分析分析，我為何上心？”好麼，又把球推給了我，你是想逃避？

“跟年妃餘情未了唄，所以把愛全部給了福惠。”

胤禛笑駡“分析的好，你要是告訴我，福惠天資聰穎，伶俐乖巧，我也不信啊~哈哈~~”

我哼了一聲，把他從床邊推下，轉過臉，不理他了。

“好了好了。我看你心情還不錯，想逗你幾句而已。”他將手敷在我的腹部，然後拉開薄被，把我推了進去，然後躺在外側。

見我不吭氣，他仔細打量著我的神色，道“年羹堯父兄族中任官者俱革職，嫡親子孫也發遣邊地充軍。不管如何，年氏都為大清的安定出了力，福惠那孩子，又一直身體弱小，我只是想補償吧。若曦，我會更疼愛我們的兒子的，今日聽到你有孩子了，我真的是高興地不知所云，有一種，第一次當阿瑪的感覺。”

孩子，你聽到了嗎？你的到來，帶給我們喜悅。

“你怎麼知道是兒子~~”我推了推他，他側頭看著我，在我耳邊耳語。

“我播的種，我還能不知道？”經不住胤禛如此戲言，我急忙捂住他的嘴，他緩緩拉下我的手。

“若曦，還有一事。”

“嗯，什麼？”

“冊封你之事，今日我找十三弟商量了。”

“我不要！”

我本就不願牽扯到後宮之中，今日之事之後，更是不願。想到以後每天的日子，便是等著胤禛到來，或者與旁人爭風吃醋，我就難受。

“好吧，不願就算了。”我正想著胤禛怎麼是這種態度，他悠悠的開口，“那等到孩子出世，交給其他妃嬪撫養吧，這樣你既不用被冊封，孩子也名正言順。”只見他此話說得好似理所當然，我的心分外涼，難道我能讓孩子離開我？

“你走你走……”我哭訴道，胤禛歎了口氣，更加緊的摟住我，“若曦，我也只是想激你罷了，如果不冊封你，我們的孩子怎麼辦？”

“你要是想讓我把孩子拱手讓人，還不如，放了我，讓我帶著孩子出宮罷了！”

“又是這麼說，我怎麼可能做到。”見我不再言語，胤禛捏了捏我的臉，對著我哈了口氣，然後躺在一般，睡去了。 

身邊輕微的響動，把我從睡夢中驚醒，我睜眼開，看到胤禛正要起身穿衣，我也坐了起來，準備為他更衣。他拉著我的手：“乖，要靜養。”他強迫我躺下，然後迅速穿好衣服，在我額頭淡淡一吻之後，柔聲的說：“若曦，昨日所說的冊封一事，請你務必聽我的。”我心中泛起漪瀾，“去上朝吧。”他無奈的點了點頭，不捨的走了。

胤禛走後，我翻來覆去也睡不著。遂起了身。這西暖閣，仍是我走之前的模樣。喊來了這邊的宮女，“皇上平日可來西暖閣？”宮女不敢抬頭看我，“回姑姑，很久都沒有來過了，只是高公公吩咐我們每日都要打掃乾淨。”我示意她下去，胤禛，這個地方，你也在為我保留著嗎？

過了一會，高無庸匆匆過來了，“姑姑，皇上一下朝，就派奴才帶著太醫過來了。”我朝他點了點頭，這胤禛，真是什麼事都親自過問。太醫把脈期間，不見高無庸退下，想必也是胤禛的吩咐，等著太醫的回話吧。

太醫把完脈後，深深鞠了一躬，“姑娘的脈象仍有不穩，精心調養才好，也要多出去透透氣，整日在房中，也不利於以後生產。”

“太醫昨日所說，此胎非比常胎是何意思？”這句話籠罩在我心中。

“臣只是覺得姑娘的喜脈的脈象象不同常人，還不知何因？”我只怕這個孩子會有任何閃失，但看太醫實在不知，又不願為難他，便讓高無庸帶著他下去了。

我整日都在思索著太醫的話。蘭心三番五次想勸服我，去御花園走走。我是在不願遇見齊妃等一干人，便一直不肯應允。傍晚的時候，高無庸面帶喜色，“姑姑，皇上請你到御花園用餐。”我心中疑惑，明明剛剛他就在東暖閣批摺子，明明我們只有一個長廊的距離，怎麼又需跑到御花園用餐了？我心裡還是美滋滋的，跟著高無庸往御花園去了。 

很久沒有走這麼長的路，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。胤禛遠遠地看著我，快步而來，牽著我的手，往亭子走去，我嗔怪他，“你這是第一次在御花園用餐，好雅興啊。”

他朝我暖暖一笑，說：“太醫讓你多出來走動走動，你也是偷懶不聽，如若我再不多折騰折騰你，那我這個阿瑪就失職了。”他摸了摸我的肚子。我笑了起來，他也是甚為得意。

看到桌子上是我素愛吃的清淡小菜和丸子湯，我食欲大增。剛剛開吃了一會，我就又停下筷子，“不舒服?”胤禛急忙咽下口中的食物，小心的說。

“沒有，我只是，怕長胖。。”我開始喝著湯。

“哈哈~~傳朕口諭，不管若曦胖成什麼樣，朕都喜歡。”聽到這樣風趣的調侃，我正要入口的丸子，也被我噴了出來。我趕緊拿手帕遮住自己這幅糗像，胤禛朗聲而笑。一餐飯，吃的如此開心，我也吃的比往日多。

胤禛撫了撫我的鬢角，“以後聽太醫的，常出來走動。”我猶豫了起來，不願意回答他，可是他盯著我，仿佛一定要我應允。

“我不想遇到她們。”胤禛聽到如此，低下頭，神色黯然了許多。我本不願過多的向胤禛要求什麼，只是，也不想勉強自己。

“我問過太醫，你的身子不易奔波，只怕，我們要在宮中住下了。我會盡力不讓她們出現在你眼前的。”

我握住他的手，“大可不必如此。”

他感激的看了看我，“我會經常陪你出來的。”我滿足的點點頭，“只是冊封之事……若曦，你就依我吧。給了你名分，尊卑有序，她們也不會再為難你，我也不用整日惶恐了。”

“容我想想。”看我鬆了口，他上前抱住我，吻了又吻。

“過幾日，便是你的生辰，我要給你一份大禮。”胤禛每日親自批奏七八千字，還能如此為我上心，得夫如此，妾能何求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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