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悄悄話

第七十五章

也許，我們最後的日子，便是在園子裡度過了。

圓明園，依舊如我離去時一樣，只不過，與冬日的百物凋零相比，夏日的鬱鬱蔥蔥更給了人生機感。

“不知道，我以前侍弄的花草瓜果，如今都怎麼樣了？”打從進入園子，我便在胤禛耳邊絮絮叨叨著。

“你看，我們的葡萄！”進了映水蘭香，我驚訝著，幾乎一躍而起：“看它們，都已經攀藤在架子上了。你看，都已經結果了。”我拽著胤禛，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藤子前。

“果然西北的葡萄好種植，”胤禛饒有興趣的盯著結出的果：“我本以為明年才可以吃到這西北的葡萄呢。”

眼前的葡萄，並沒有全紫，而是一種透著深藍的紫色，粒大的猶如一顆顆寶石，在陽光下閃爍著。我急忙摘下了一顆，準備塞進嘴裡，卻被胤禛抓住胳膊：“傻丫頭，還沒熟呢！別貪嘴。”

“沒事，不生不熟，吃了沒事。”

“又是歪理。”胤禛歎了口氣，任由我將顆顆還未成熟的葡萄摘了下來。

“其實，西北的葡萄，粒大皮薄，而且水分特別多，入口感覺絲甜。”我一邊剝開一粒葡萄的皮，一邊對胤禛講著，一臉垂涎欲滴的樣子，然後將去皮的葡萄放在他嘴邊。

“真的？”胤禛滿臉好奇，然後一口吞下了葡萄。一秒後，他的表情開始扭曲。

“怎麼樣？”

“它真的很酸……”胤禛慌忙吐了出來，用水漱口。

“這就是你口中的西北大葡萄？”胤禛有些諷刺。

“算？那它……就是沒熟。”我給了胤禛一個大大的微笑，然後將手中已經摘下的葡萄放在一旁，重複著：“不能吃不能吃。”

“原來，你是拿我試食啊~”胤禛當即給了我一擊爆栗，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際，胤禛絲毫沒有心慈手軟，又給了一記。

“兩下？”

“誰讓你不僅不聽我的，而且還跟我講歪理。” 

雖然離開了半年，映水蘭香的一切，都如舊，平日裡，胤禛也特地吩咐了專人，去看管我和他閑來無事種下的各地呈上的蔬菜瓜果的種子。

“好神奇，竟然都活了。”我穿梭于院子周圍，感慨的望著原本光禿禿的土地，如今已然變成了各種良田，然後不停的擺弄著身邊的花花草草。

“這是什麼？”我蹲下身，指著莖呈棱形，並且有毛的植物。胤禛把頭蹭了過來，看許久。

“恩……我想，這是土豆吧。”

“那個呢？”

“那個……”胤禛努力的睜大眼睛，糾結了許久，然後轉過臉，瞪大眼睛看著我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？”我比他更加驚訝。

“你以為我曾經愛好田園，就是整天琢磨這些？”胤禛對我眨了眨眼。

我無奈的搖了搖頭，摸了摸他的臉：“不好意思，我把你當做百科全書了。”然後便起身回了屋。

“百科全書？你是打擊我？”胤禛追了上來，一本正經的問著我。

“不然我該如何反擊你剛剛的爆栗呢？”我微微一笑。胤禛卻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，不停的說著：“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~”

映水蘭香到勤政殿的距離相當於西暖和到東暖閣的十倍之餘，可是自從搬來，胤禛甚至比在宮裡更勤的過來跟我一起聊天進膳。

“你越來越像模範老……相公了。”本隨口便想說老公，可是想到如今是古代，便改口稱了相公，而胤禛早已對我半現代半古代的說法，見怪不怪了，用塞滿食物的嘴巴，含糊的說著：“我一直都是。”

日子如流水，儘管我拼命的想要抓住，可是留給我的，只是一天比一天多的回憶。閒暇時，我經常提起筆臨摹胤禛的字，又或者突發奇想的畫畫，用圖記錄下有胤禛的點點滴滴。 

轉眼便是七夕，白日裡，沒有看到胤禛，跟平日裡不符，難道是另有安排？我心裡美滋滋的笑了起來。可是，直到傍晚，我在窗外張望的身體，早已僵化，還是沒有盼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許是忙住了？算了吧，我實在是沒有信心，整日埋身於一摞摞奏摺的胤禛，能記得這個雖然特別，但不重要的日子。

夜幕降臨，我早已放棄等待，便出了屋，走到葡萄藤下。前幾日，看到葡萄騰攀爬在了架子上，便命人搬了石桌石椅，放在了藤下，閒暇時，極愛坐在這裡，聞著淡淡的葡萄散發的果味，望著依稀可見的星空，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。坐在了石椅上，抬頭看著滿天繁星，想著牛郎和織女該是早已在鵲橋上見面了吧。

“不冷？”胤禛脫下了自己的外衣，輕輕的披在了我的身上。

“你來了？”我沒有驚訝。

“聽你的語氣，好似我不該來打攪？”胤禛坐在了石桌旁，盯著我。

“如果我說是，你也不會從椅子上起來吧？”我賭氣的說。

“好曦兒~你這是生氣了麼？”他握緊了我的手，我卻感受到，他的身體一片冰涼。

“你覺得呢？今天可是七夕！！”

“對啊，我知道。”再也沒有什麼比胤禛的回答更讓我 無語了。

“你知道？所以，你想錯過，是麼？”許是想到，這可能是最後一個和胤禛度過的七夕，我的怒氣，油然而生。

“我就是不想錯過，所以白天才擠出所有的時間，把事情處理完，夜裡才能好好陪你啊！”胤禛一臉詫異，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何突然就怒了。

“好吧……算你理由充分。”我看著胤禛，他卻擰了擰眉頭：“算我理由充分？”

“好啦好啦~也算我錯了。”我道了歉，胤禛才肯放過我。 

“曦兒~”他抱我入懷，用力的蹭了蹭臉：“以前，我說要過七夕，你總是不屑，說找對了人，每天都是七夕，今天，怎麼這麼在乎，還跟我急了臉？”胤禛不滿的捏了捏我。

是啊，曾經，胤禛三番五次的提出過七夕，我總是不願意陪他過，總覺得，這是個浮於表面的節日，真正在一起的人，是不會局限於這個節日的，也以為，只要兩個人在一起，天天都是過節，如今，我忽然之間，如此的在乎，是因為，我知道，這是我們最後一個七夕了嗎？

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，胤禛卻慌了神：“怎麼哭了呢？”然後抱緊我，不停的安慰著：“是我不好，是我來晚了，別哭別哭……”不安慰倒好，胤禛一如此，淚水便更加控制不住了。胤禛無措的看著我，“別哭了，大不了，今天算是我錯了。”胤禛還在糾結於剛剛的道歉，我聽到後，終於破涕而笑。

“哎”胤禛看到我淚中帶笑的樣子，極其的無奈：“你又下了個套，我又鑽了進去。”

“因為什麼呢？周瑜打黃蓋？”我擦了擦眼淚。

“周瑜打黃蓋？”

“恩恩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唄~”雖然胤禛博古通今，可是每每看到他對我的話不解之時，我都是萬分的得意。

“因為，我最怕女人哭。”胤禛的聲音漸漸下小了下去，相反的是，我愈來愈大的笑聲。胤禛拭去了我的淚，然後裝作無辜的樣子說著：“這次的眼淚，是笑出來的！”

就這麼，我靠著胤禛的胸膛，跟他一起在葡萄藤下，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。

“牛郎和織女該見面了吧？”

“也許吧。”

“一年才能見一次。”我感傷著。

“所以有句話是這麼說的：只羨鴛鴦不羨仙。”胤禛愛撫的捏了捏我的臉，此時的他，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。

讓時間慢點吧，讓那一年只能見一次的牛郎織女相守多一點，也讓我和胤禛，相守多一點。 

“良辰美景……”靠著胤禛堅實的胸膛，我感慨著。

“高無庸，拿幾瓶酒過來。”胤禛聽完我的話，吩咐著。高無庸講酒擺上了桌，然後匆匆離開了。

“對嗎？娘子？”胤禛對我得意的笑了笑。本沒有想要喝酒，可是一擺到自己面前，便忍不住端起了杯，猛地喝了一大口。

“你慢慢喝，今天，我陪你。”胤禛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樣子，想想，他的酒量的確是差很多。

兩杯剛下，胤禛就滿臉通紅，有點微醺。他撫了撫我的秀髮，帶著笑問著：“若曦，清晨你我一起下廚，共進早膳，然後我們耕田，累時席地而坐，你為我拭汗，我為你遮陽，午後閒暇，你我在樹下相依，你泡茶，我讀書，夜裡，你為我磨墨，我為你寫詩。這樣的日子，是你想要的嗎？”

我的眼裡飽含著淚水，是或不是，又能如何呢？就算是我想要的，說出來，也只是徒增彼此的落寞，也只是多了一個無法完成的夢。

“萬里碧空淨，仙橋鵲駕成。天孫猶有約，人世那無情？”胤禛一字一句的念出了這句詩，然後一陣陣的狂笑。

“胤禛，你醉了。”

“我沒有醉。”他又拿起酒，灌進了自己的嘴裡，我忙搶下：

“醉的人，從來都不說自己醉了。”

胤禛微微一愣：“就像得不到的人，永遠都不會說自己很在乎，是嗎？”

“胤禛……”

“就像我，那麼在乎自己的名節，那麼在乎別人的評價，可是，得不到的時候，我還是會安慰自己，告訴自己褒貶自有春秋。”我開始詫異，因為如果沒有什麼事刺激到胤禛，他定不會如此反常的喝酒，更不會如此反常的說出這樣的話。

“發生了什麼事？”我輕輕的觸碰他的臉，心裡，滿是疼惜。

“若曦，你知道外面怎麼說嗎？我把陵寢定在了易州，他們就說我是，害怕見到皇考！我怕嗎？我怕嗎？”

胤禛的話，充滿了痛苦，幾乎嘶吼，淚水一滴滴的留下。他輕輕的傾身，靠在了我的身上，像極了一個因為不被理解而受傷無助的孩子。 

果然，又有人暗中挑起了爭端，製造了輿論。不然，胤禛又怎會再一次的陷入這樣的漩渦之中。不明白，那些人為何不將眼光注視在胤禛的政績上，而是拼命的想抓住胤禛的錯處？

“隨他們去吧。理解你的人，不必解釋，不理解你的人，何必費心解釋。”我也只能用如此的話，去安慰胤禛。

“古往今來，哪個帝王不想流芳千古？哪個帝王又願意身上背負著嗜父，逼母，屠弟，這樣的罪名？那些話，生生的割在我的心裡，十幾年了，為什麼我所做的一切，都已然在這樣的陰霾之下，難道，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皇帝嗎？”胤禛抓住了我的手臂，搖晃著我，想要一個答案。

“你是，你真的是一個好皇帝。”話音剛落，胤禛便微微一笑，然後乖乖伏在了桌上。

“曾經，我有氣吞山河的雄心壯志，漸漸地，這樣的流言蜚語，讓我變得心虛膽怯，這樣的轉變，如此自然而突兀。我整天，無助的坐在皇位之上，陪伴著我的，是每時每刻都環繞在皇位周圍的陰森慘澹的冷霧，我恐懼，厭惡，想要將這些東西，拂去，可是，一次又一次之後，我終於明白，一切都無懼於事，我只能承受。”這一句句，都像是一片片刀子，割在了我的心上。這些流言蜚語，毀掉了胤禛的抱負，也逼出了歷史上鐵血手腕的雍正。

我不停的撫摸著他的臉，想要抹去他遍體鱗傷的痛。

“我常常夢見八弟，九弟，”他苦笑著，“他們冷笑著，看著坐在皇位上的我，我想要趕走他們，可是，我一觸碰到他們，便是滿手的鮮血，我怕了。”我不知道，這樣的夢魘究竟折磨了胤禛多久，只知道，從來沒有一晚，他的眉頭是徹夜舒展的。 

“若曦，你是不是又在想，如果當初，我沒有那麼狠，如今，我也不會如此困於自己一手打造的牢籠了？”

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因為，不可否認，我一直不認同胤禛的手段，因為太過於狠，也許換個方式，就不會如此傷害了別人，也傷到了自己。

“若曦，你不知道的，我剛即位的時候，面對的是，怎樣的情景，吏治混亂，邊塞不穩，而他們，根本不顧大局，只顧聯合那些鐵帽子王，試圖想逼我退位。”

我頓時愕然，聯合鐵帽子王，逼胤禛退位？這些，從來沒有人跟我提起過。

“是真的嗎？”我急忙問著。

“千真萬確，所以，我才封了十三弟為鐵帽子王，想要試圖去牽制他們的勢力。若曦，我不想告訴你，我不想你夾在我們之間為難，可是，你還是不知緣由的被牽扯進來了。如果我不狠，政局動亂，國家不安，如果外敵入侵，那就是把大清往亡國之路上推，到時候，戰亂頻發，百姓哀怨，民不聊生，我不能，我不能讓這樣的結果發生啊。”胤禛又拿起一瓶剛打開的酒壺，仰頭，一滴不剩的全部灌了進去。

我總算明白，當初，九爺如何能那麼理直氣壯的說出，他們痛十分，我們便會痛五分的話，也懂得，為何儘管一點一點的被胤禛發配出京，他們相互之間保持著聯繫，擁有著制約胤禛的能力。原來，不明白的那個人，一直是我。撇開了複雜的政治，一直用感情去衡量一切的我，帶給胤禛的是，更多的為難。如果，繼位的不是胤禛，換成另外的任何一個人，這樣的結果，也是註定會發生的吧。

也許，八爺九爺沒有錯，胤禛和我也有沒錯，錯的是，這樣殘酷而現實的歷史。

“若曦，還好，我又擁有了你。”

胤禛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，等我在低頭看的時候，胤禛早已伏在桌子上睡著了，我將剛剛披在身上袍子，放在了胤禛身上。這輩子，胤禛的恐懼，胤禛的哀痛，都是我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。既然如此，那就醉吧，那就睡吧，因為，對於胤禛來說，清醒本身，是比任何疼痛都難以忍受的痛苦。 

“若曦”胤禛在睡夢中喃語：“下輩子，下下輩子，下下…輩子，我們，不變相思。”是醉話？是夢話？我微微一笑，握著他的手：“好，我們，不變相思。”抬頭望瞭望那輪依舊皎潔的明月，卻被生冷的光輝而冰凍。

即將到來的黎明，是新的一天的希望，也生生阻斷了相會的牛郎和織女。不過，他們卻是幸運的，因為再過一年，他們又會相守，雖然等待很漫長，卻並不是遙遙無期。

第二日，胤禛早早的便醒了過來，剛剛坐起，他便捂住了自己的頭，“怎麼了？”我忙跟著起身。

“好痛。”他擰著眉頭，聲音嘶啞的說著：“昨天，發生了什麼？”

“你喝醉了。”我補充著。

“醉了？”他好似根本不相信我的話，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：“的確是喝酒了。可是，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。”我內心有些慶倖，如果胤禛記得一切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自己酒醉後的那些話。

“估計是喝的太醉了吧。”我草草的回復了一句。

“那我，有沒有說什麼呢？身旁又是誰在伺候？”他揉著自己的頭，似乎想拼命的回憶起什麼，然後認真的問著。

“沒有說什麼啊，只是一直強調說自己沒醉，沒有旁人，是我伺候的。”

“哦”明顯看得出，胤禛鬆了口氣，他下了床，一邊穿著靴子一邊說：“嗯，伺候的不錯~爺很滿意。”

我哼了一聲，沒有接茬理會他。只是柔聲說道：“喝點粥再去上朝，對胃好。”

“我得先換一身衣服，不然群臣聞到了酒味，就不好了。”我點點頭，吩咐門外候著的高無庸吩咐小廚房準備一些清淡的粥，然後起身幫胤禛整理了一套衣服。

喝完粥，胤禛輕輕的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，然後微微一笑，就起身離開了。那微笑，好似沒有任何憂愁一樣。看著胤禛漸漸遠去的背影，我陷入了沉思。胤禛，你的身體，究竟承載了多少壓力？

胤禛走後，我久久的躺在床上，發著呆，迷茫的看著屋頂。八爺九爺的模樣在我腦海裡不斷的穿梭，不同的是，我記住的，是曾經的他們。無論是勝利者，還是失敗者，皇位，都毀掉了他們的一生。耳邊不停的迴響著胤禛的那句：“下輩子，下下輩子……我們，不變相思。”如果可以，胤禛你在過奈何橋的時候，多喝幾碗孟婆湯，忘掉這一世的一切，哪怕也忘了我。

“娘娘，娘娘……”蘭心和紫月在一旁喚著我。

“什麼事？”

“該午膳了。”她們提醒著我。

“皇上呢？”我問著。

“早就下了朝，如今，在東暖閣吧。”

“準備一些清淡小菜，帶著，隨我去東暖閣。”我一邊起身，一邊吩咐著。

走到東暖閣的大殿，卻看到弘曆筆直的身軀，佇立在大殿之上。

“皇上和四阿哥在談話。”一旁的高無庸，看了看我手中的食盒，說著：“皇上，還未用午膳。”

“明白了，我在殿外等等吧。”我走到門的一側，靜候。

“若曦？”胤禛看了看我，然後點了點頭，對著弘曆說著：“既然如此，就按照你六弟說的那樣吧。”弘曆點了點頭，一副虔誠的樣子。

“你也要時刻明白，好大喜功，是做不成大事的。退下吧。”胤禛擺了擺手，然後示意我進去。

與弘曆擦肩而過的瞬間，只見他微微側了側臉，目光掃視了我一下，對視的一瞬間，我卻感受到徹骨的寒意和那清晰的敵意。我微微歎了口氣，不明白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。

“若曦。”走到了胤禛面前，他伸出手握住我：“你怎麼來了？”我收起剛剛的思緒，然後打開了食盒，放在胤禛的面前，讓他聞了聞。

“好香啊~”他讚歎著。

“知道我這次來，是幹嘛了吧。”胤禛點了點頭。

“剛剛，弘曆跟你在？”趁著吃飯的間隙，我探尋著。

“還是苗疆的事。”胤禛淡淡的回答了我一句。

“不是都已經解決好了？”

我疑惑著，據說，派了李大人和談，張大人帶兵，如今，為何又再次糾結於這個問題？難道是發生了新的變故？我的心，猛然落到了谷底，為何又牽扯到了弘軒？如此一來，弘曆又會不會上奏讓文泰帶兵？

“那你剛剛提到弘軒？”我困惑。

“軒兒提議先文後兵。弘曆則是上奏恩威並施。”不知道具體的情況，也不明白究竟什麼樣的方案更加適合，於是便沒有開口。

“弘曆一直如此，總是好大喜功，如果能不動武，何必要施威呢。”胤禛搖了搖頭，一副無奈的樣子。

“年輕氣盛嘛~”我安撫著：“那你是贊同軒兒的提議？”

“嗯……未確定反叛人群，未確定波及範圍前，是不能輕易動兵的。”我低頭沉思。

“軒兒看了那麼多兵書，卻沒有絲毫紙上談兵，反而是深得精髓啊。”胤禛倒是有些得意。

“哼~”我白了他一眼。

“的確是像出自于兵家的孩子。”

“出於兵家？”我疑惑了。

“愛新覺羅是靠打仗得天下的，況且，孩子額娘的父親，也是位將軍。”聽見胤禛如此解釋，我倒是心裡樂的不行。

“對了，文泰他……”提及阿瑪，我猛然想起這事。

“如今是九門提督，你放心，打仗的事，不會派他上前。”

“那就好……”

“文泰必須留在京城。”胤禛最後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，卻讓我更加不安。

從東暖閣出來，我的心，卻一直惴惴不安。回想起弘曆剛剛如劍般犀利的眼神，我的內心，總是揪起。雖然不知道弘軒上次偷偷出宮見弘歷時，他們之間聊了什麼，不過那次之後，他們的關係，的確是改善了許多，可是，如今，難道又要將他們本就傷痕累累的關係再一次的推向破裂？

搖了搖頭，自己想也白想，一切難以預測。

內心裡，忽然閃念。猶豫著，自己是不是要跟弘曆見上一面。可是，弘曆對文泰的態度，讓我捉摸不透，胤禛最後那句“文泰必須留在京城”，也讓我糾結萬分。又回想起剛回來的時候，熹妃異常的態度，猶豫再三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，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，再去見弘曆一面。

日子一天天的過去，等來的，卻不是合適的時機。

～待續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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