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悄悄話

番外：彼岸花開，與君同歸

皓宸躺在榻上，耳邊還依稀可以聽到嘈雜的哭聲，可是他卻已經無法一一辨認出聲音的主人了。他的眼前一片朦朧，只能看到一個紅衣女子手持紅梅不停的旋轉著。他的手被緊緊的握著，他知道握著他的人是若曦也是張曉，是一個被他愛了兩世的女子。他的心漸漸的平穩下來，眼前越發的模糊，耳邊的聲音也漸漸的微弱了。他能感受到，握著他的手越收越緊。他拼命的努力，想回握過去，以便告訴心愛的女子自己還在。可是無論他再怎樣掙扎，他的手卻再也沒有力氣，再也握不緊了。

眼前一片黑暗，耳邊寂靜無聲，握著他的那股力量也消失殆盡了。若曦，難道你已經放開了我嗎？難道從此後，我們又要分離了嗎？罷了，不過是一世輪回。我們還有來世，不是嗎？皓宸不再掙扎，慢慢的放鬆下來，意識隨即被一片柔和的光芒吞沒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悠悠轉醒。環顧四周，入眼處只見一片又一片的紅花怒放，連綿不絕紅得仿佛泣血。他站起身，盯著泣血紅花，心裡漸漸清明起來。“獨泣幽冥，花豔人不還。”這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了吧？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，倒是要好好欣賞欣賞。他漫步向前走去，腳步輕鬆得好像正在園子裡欣賞風景。

不知走了多久，紅花漸漸的稀疏起來，光線也變得幽暗，一團濃霧在眼前籠罩起來。耳邊只聽得淙淙水流聲劃過，空氣裡充斥著說不出的味道，讓人極為不適。他微微蹙起眉，一步步繼續向前走，一座拱橋出現在眼前。這就是奈何橋了吧？他毫不猶豫的跨了上去，低頭看著霧氣中忘川河裡翻滾著的惡靈，饒是強大如他，也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走下奈何橋，霧氣漸漸散去，入眼處一塊巨大的石頭矗立，一個身著藍色粗布衣的老婆婆垂首站在巨石邊，似乎正在等待著他。

見他走來，老婆婆抬起頭，皺紋滿布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：“皇上，孟婆在這裡恭候多時了。”

“你就是孟婆？”皓宸斜睨著她：“你是來給朕送湯的嗎？”

“皇上，前世的湯您已飲過。這一世本來就是因緣際會，所以孟婆沒有再為您準備湯水。只是來引領您回到您該去的地方。”

“哦？如此說來朕可以平安回到現代了？”

“是，現在的您是尹皓宸，自然應該回到那具軀體中去。”

“那若曦呢？也就是張曉？”皓宸壓抑著心裡的緊張，不動聲色的問。

“這一次她在這裡的陽壽未盡，自然還要生活在清宮之中。能否回去，我不清楚。”

“那現代的她怎麼辦？要一直昏睡嗎？”皓宸大驚，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。

“這是她的命數，不可逆轉。”孟婆掐指算了算，繼續道：“皇上，時辰到了，我這就送您回去。”

皓宸心中大駭，孟婆話裡的意思他十分清楚，看來這一次張曉是很難再回到現代了。可是如果她回不去，自己回去了又有什麼意義？思及此處，他冷笑一聲，道：“朕回的去，她為何回不去？朕偏要帶著她一起走！”

“皇上，一切自有命數。即便您乃真龍下凡，也不可逆天而行！”孟婆說著低下頭。

皓宸急怒攻心，並未注意到孟婆眼裡一閃即逝的笑意。他冷冷的仰起頭，怒道：“她是朕的女人，她的命數天說了不算，朕說了才算！”

孟婆並沒有被皓宸的怒氣嚇到，她語氣不變：“皇上，您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了，還是快點隨我去吧。”

皓宸剛想開口，耳邊卻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：“四爺，四爺，你在哪裡？你等等我，等等我呀。”

“若曦？”皓宸聽見她的聲音臉色大變，他既驚喜又憤怒，高聲的回應：“若曦，我在奈何橋邊。”

他話音未落，只見張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出現在奈何橋中間，可是卻怎樣也走不過來。他提步沖了過去，可是費盡力氣也上不了橋。他回頭怒視著孟婆，吼道：“你做了什麼？為什麼朕上不了橋？”

“皇上，您可曾聽說過黃泉路上能回頭？這是一條不歸路，既然走過來了，就再也回不去了！”

“你剛剛不是說曉曉陽壽未盡嗎？現在快送她回去。”

“我剛剛說了，這條路只有去沒有回。”

“那好，那你送我們一起走。”

“走？恐怕也沒那麼容易。”孟婆輕蔑的一笑：“您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，豈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。這一次，姑娘恐怕要留在這裡陪我了。”

刹那間，皓宸臉色慘白，他看著張曉，語氣裡心疼與憤怒交織：“我不是一再囑咐你不可亂來嗎？你偏偏不聽！現在如何是好？”

張曉被困在原地進退不能，可是她卻對著皓宸笑得極為燦爛：“四爺，能再見你一面什麼都值得了。回不去就回不去，我心甘情願。”

“好，既然如此我也不走了，留在這裡陪你。”皓宸深深的注視著她，眼裡淚光閃動。

“哈哈哈，好一對癡情鴛鴦！”孟婆縱聲大笑，聲音卻冷得讓人發毛：“姑娘你陽壽未盡，可知私闖地府的後果？如今你只好留在這裡，千年後才可投胎重新為人。”

“朕不准！”皓宸死死的瞪著孟婆：“朕必須帶走她。”

“如果你想救她，必須要耗費十年陽壽。你肯是不肯？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皓宸毫不猶豫。

“皓宸不要，我寧願留在這裡。”張曉失聲痛哭。

“既然你願意折損十年陽壽，那麼我就成全你們。讓她喝了我的湯，儘快投胎去吧。”

“你沒聽清朕的話嗎？朕要帶走她！不是讓她去投胎，是讓她隨朕一起回到現代去。倘若十年陽壽不夠，你大可再拿十年！”

“好，既然如此，就拿你二十年陽壽換她隨你同去。只不過回去後她將忘記所有的一切。”孟婆說著手指揮向了奈何橋。

“婆婆等等，”張曉連忙大聲叫道：“婆婆可還記得玉檀？”

孟婆一愣，隨即想起那個柔弱卻倔強的身影。她停下手上的動作，定定的看向張曉。

張曉連忙跪下，懇切的說道：“玉檀是我的姐妹，她曾告訴過我，她為了保留對愛人的記憶在這裡經歷了什麼。現在，我願意經受和她一樣的磨礪，只求婆婆可以高抬貴手，讓我保留記憶。”

“你當真願意？”孟婆遲疑的問。

“我當真願意。”

“曉曉，你要做什麼？”皓宸驚疑不定，但是他再不清楚也明白，張曉要做的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張曉沒有理會他，而是對著孟婆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：“婆婆，事成之後我願用我的二十年陽壽作為交易，請您放過皓宸。”

孟婆點點頭，眼中一閃而逝一絲欣慰。她放柔了聲音，道：“既然你執意如此，我就成全你。”話音才落，她右手輕輕一揮，張曉便掉入忘川河中。一瞬間，河裡不停翻湧著的惡靈迅速圍了上去，不停的噬咬著她，仿佛要把她吞噬。

“曉曉，”皓宸怒吼一聲，就要往忘川河裡沖。只是他卻像被失了定身咒，一步也移動不了。他惡狠狠的瞪著孟婆，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。

張曉被一眾惡靈纏身，在渾濁的河水裡起起伏伏。她的衣服已經被扯破，頭髮散亂的披在身後，血不停的一汩汩冒出來，讓人觸目驚心。皓宸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疼痛，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，身體卻終於可以動了。他大步的奔向翻湧不息的河水，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。他奮力的向前沖著，揮手擋開一個又一個惡靈，一把將深愛的女子抱進懷裡，緊緊的護著她，替她抵擋連綿不絕的侵襲。那種痛苦是難以言喻的，疼痛入骨且奇癢無比，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皓宸忍受著折磨，把張曉抱的緊得不能再緊。他的意識漸漸模糊，就在馬上要陷入昏迷時，眼前景象一轉，他和曉曉已經跌坐在了河岸邊。孟婆低不可聞的歎了口氣，手指微微一動，手上隨即多了兩碗湯。

張曉見狀大驚，忙不迭的跪下乞求道：“婆婆，求您不要奪走我們的記憶。我知道我必須要在河水裡待足四十九天，我這就下去。皓宸你不要再跟來了，算我求你。”她說著起身就要往河裡奔。

“回來。”孟婆歎息一聲，語氣已經變得如同尋常老婦般和藹慈祥：“這並不是拿去你們記憶的孟婆湯，而是治癒你們身上創傷的藥湯。快過來喝了吧，喝了之後身上就不會又疼又癢了。”

張曉聽聞後大喜，忙不迭的跑過來接過湯。她並沒有著急喝下，而是轉身遞給了皓宸，然後才又接過自己的。孟婆滿意的點點頭，繼續道：“我在這橋邊千萬年了，見過不少癡男怨女。為了保留記憶求我成全的不在少數，只可惜願意投身河水中的沒有幾個，能堅持到最後的更是少之又少，尤其是男人。世間情癡皆為女子，可以如此犧牲的男子屈指可數。皇上又是真龍下凡，願意為了一個女子投身忘川河實在是千古難遇。你們既然可以雙雙入河承受惡靈噬咬，我不取你們陽壽，成全你們就是了。”

皓宸和張曉難掩心中喜悅，忘情的抱在了一起。孟婆輕輕的咳嗽一聲，指著前方慢慢浮現的樓臺道：“那就是望鄉台了。你們好歹在清朝生活了這麼久，也去看看吧。另外，你們身邊的就是三生石了，上面書寫著你們兩人所有的恩怨糾纏。一會你們從望鄉臺上下來就去看看，看過了就會明白你們所有離奇經歷的原因了。兩個時辰後我會再來，到時候送你們兩個回去。”說完，她就消失在皓宸和張曉面前。

皓宸緊握著張曉的手，帶著她一步一步的跨上階梯，走上瞭望鄉台。他們低頭看去，正好看到弘曆拿著若曦的小匣子走向雍正皇帝靈柩的一幕。“弘曆打算做什麼？”張曉疑惑的問。

皓宸眯著眼睛想了想，而後開懷一笑：“我想他是想讓你的首飾代替你，陪著我長眠。”他正說著，那邊弘曆已經走到雍正棺前，小心翼翼的把小匣子放了進去。他長揖到底，眼睛微潮，低聲說道：“皇阿瑪，您未曾有旨意要若曦姑姑合葬，姑姑也不願葬身妃陵。如今姑姑追隨您而去，只留這些貼身物品。兒子斗膽，把姑姑的東西放入您的棺槨之中，就當是姑姑陪在您身邊吧。”

聽著他的話，張曉已是泣不成聲了。皓宸把她攬在懷裡，欣慰的點頭誇獎道：“弘曆不愧是我最中意的兒子，果然瞭解我的心意。”他說著伸手擦去張曉的眼淚，繼續說：“看也看過了，我沒什麼留戀了。孟婆不是說在三生石上可以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嗎？我現在已經是迫不及待想去遊覽一番了。”

張曉撲哧一笑，白了他一眼道：“我怎麼感覺你說的像是在旅行呀，還要一個景點一個景點的看。”

皓宸大笑出聲，輕輕的給她一記爆栗，道：“你說就叫‘地府一日遊’好不好？”他說著拉著張曉走下望鄉台，向三生石走去。 

三生石巍峨矗立著，就好像一塊平常的巨石，沒有絲毫神奇之處。他們靜靜的站在石頭前，眼睛四處搜尋著記錄他們緣分的地方。忽然間，石頭好像晃了幾晃，隨即變得好似電影螢幕，開始影像浮動起來。

一片遼闊的森林裡，幾株野菊花在風雨裡傲然的盛開著。野菊中間，一抹細小的菟絲花迎著風雨飄搖著，脆弱無依，惹人憐惜。菟絲小心翼翼的靠上一株野菊，可是那株野菊卻用力一晃，躲開了菟絲的纏繞。菟絲努力的直起身，想要靠上身邊的另外的一株。可是那一株還沒等它靠近，已經用力的扭轉了根莖。菟絲再也沒有力氣，絕望的等待著狂風暴雨摧殘掉自己弱小的生命。就在這一刻，稍遠處一株強壯的野菊彎下根莖，用力的倒向了它。它的花朵巨大，完完整整的覆蓋在菟絲身上，任由菟絲一點一點依附上自己，為它抵擋著漫天的風雨。雨過天晴後，野菊直起身體，在它的根莖上，菟絲已經纏繞的不能再緊了。三生石上的景象漸漸淡去，一行大字浮現出來：第一世，男為野菊，女為菟絲。千百年前的相遇，註定了緣起。

皓宸和張曉靜靜的看著，那行字一點點的消逝了，新的景象浮現出來。動盪的年代裡，兵荒馬亂狼煙四起。夕陽西下，山間的一座小茅草屋裡，一個身著粗布白衣的年輕的女子正忙碌著，桌上的飯菜冒著誘人的熱氣。一個男子推門而入，女子聞聲抬頭，揚起一張和張曉一模一樣的容顏。

張曉一驚，指著三生石上的女子道：“皓宸，那個女人和我長的一樣。”

皓宸無奈的搖頭歎息：“那有什麼，那個男人肯定和我長的一樣。這本來就是咱們的前世，靜下心來慢慢看。”

他話音未落，畫面中的男子轉過頭，赫然就是皓宸的模樣。男子吃過飯，擁著女子細語了一番，女子眼圈一紅，落下淚來。張曉疑惑不已，皺著眉頭抱怨：“他們在說什麼呀？咱們什麼也聽不到。”

像是為了回應她的疑問，場景突然變了。男子一身戎裝，馳騁在疆場奮勇殺敵。他騎著駿馬，手起刀落，一個又一個敵人應聲而倒，神勇無比。女子卻孤零零的守在小茅草屋裡，一直望著小路的盡頭，落寞的等待著男子的回歸。

看到這裡，皓宸了然道：“這一次咱們應該是兩夫妻，戰亂時期我身赴戰場殺敵，你留在家裡盼我回來。”

“看樣子是這樣。”張曉點點頭，忽然瞪大了眼睛。

只見畫面又是一個變化，女子卻已淪為了階下囚。她被牢牢的捆綁著，跪在城樓下。敵人拿刀指著她，而身著戎裝的男子就提著刀站在城樓上，低頭注視著女子，神情悲戚。城外的敵人狂笑著，不停的比劃著，儼然就是利用她逼迫男子打開城門投降。男子的表情瞬息萬變，有歉疚，有猶豫，有不捨，有疼惜。女子眼裡的不捨漸漸的化成了堅毅，她仰起頭對著男子笑了笑，然後使勁全身力氣撞上了敵人的刀。她的粗布白衣被頸邊汩汩冒出的鮮血染紅，開出一朵朵淒美絕倫的花。

畫面越來越淡，終於消逝不見。文字慢慢的出現在眼前：第二世，郎君策馬奔騰，妾身憑欄遠眺。不願累君為牽絆，惟願魂魄繞身畔。

看到此處，皓宸的臉色已是慘白。他緊緊的握住張曉的手，淚水一滴滴的掉了下來。張曉把頭靠在他肩膀上，勸慰道：“都是以前的事了，何必往心裡去呢？我們就當是在看電影了，不好嗎？”

皓宸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，卻是無比的僵硬。他看著張曉，無聲的把她擁在懷中。張曉拍拍他的背，輕聲道：“好了，別難過了。我們接著看吧，孟婆不是說我們的一切疑惑都可以在這裡找到答案嗎？”

皓宸慢慢的放開她，兩人轉頭繼續看去。這一次的畫面再熟悉不過，儼然是張曉第一次穿越到清朝後的場景。場景很短，文字卻很長，像是電影的字幕一樣，一行行的呈現出來。皓宸輕聲念了起來：“第三世，許你今生繁華似錦，還你前世似海深情。奈何冥冥中皆有數，只盼來世紅塵同遊。悠悠往事隨風而過，脈脈柔情纏繞古藤。款款深情石上永鑄，綿綿海誓相伴山盟。三生石上望盡三生，緣定三生載入永恆。前世與你兩情繾綣，來生註定能又相逢！”

皓宸話音剛落，孟婆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眼前。她看著這一對璧人，開口道：“你們看到的就是你們幾世的緣分。你們相遇的第一世，男人在風雨中護住了女人；第二世，女人為了報恩，所以才會犧牲自己成就男人；第三世，男人要去還女人的恩情，所以才會事事容忍，步步謙讓。紅塵之事，本來就是有因有果。因果循環往復，這才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恩怨情仇。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，欠與還都已經在忘川河中洗清了。以後，屬於你們的將是永世情緣。除非你們兩個之中有人想親手打破，否則你們將成為永世的夫妻，相伴彼此左右。”

“真的？”張曉驚喜的看向孟婆：“您說的是真的？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？”

“當然是真的。忘川河裡的罪都一起受過了，還有什麼能把你們分開呢？”

“那我們以後會一直記得以前的事嗎？”張曉緊張的看著孟婆。

“這一次你們能擁有兩世記憶只是機緣巧合，以後的事我不能洩露。”孟婆說完想了想，才繼續道：“實話告訴你們吧，本來張曉上一世應該是金鳳，也就是皇上的原配嫡妻。只不過在投胎的時候出了差錯，直到月老牽線的時候才發現漏掉了你們的一世緣分。所以才會有了你穿越這件事。你之所以會穿越到清朝，只是為了成就你和皇上的一世姻緣。
而第二次的穿越和上一次又有不同。因為你有著前世的記憶而皇上沒有，所以這成為了你們今世情緣的阻礙。如果不讓皇上想起曾經的刻骨銘心，他心裡總歸有疙瘩，你們以前修來的姻緣就要斷了。月老覺得可惜，所以才又有了你們這次回來的一幕。”

“可是為什麼這次回來有很多事都改變了呢？”張曉不解的問。

“因為你的心境變了。我早說過，一切皆有因果。上一次回來，皇上是要還債的，所以事事以你為重。可是你遇事糾結總是搖擺不定，導致自己五內鬱結，紅顏命薄早早殞落；而這一次，你們已經兩不相欠，所以你才可以一心一意的守在他身邊，兩情繾綣日夜相伴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張曉點點頭，然後繼續問道：“婆婆，十三王爺的女兒承歡上一次是死於難產。這一次我延後了她的出嫁時間，不知道可不可以讓她躲過這一劫呢？”

孟婆沒好氣的冷哼一聲，道：“大膽的丫頭，你還敢提及此事？每個人命數早已註定，你以為耍這點小聰明就可以逆天而行了？不過你也不要難過，你們緣分未盡，還是會有幾十年的情分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張曉興奮的拉起孟婆的手，搖晃著問：“您的意思是說承歡將會是我和皓宸的女兒？”

“天機不可洩露。”孟婆白了她一眼，但還是忍不住透露道：“將來你們的女兒人小鬼大機敏可愛，對你們兩個極為孝順。”

“太好了，太好了。”張曉笑著看向皓宸：“承歡會是咱們的女兒呢。”

皓宸寵溺的看了看她，突然想起了巧慧，連忙問道：“對了，若曦身邊的丫頭巧慧為什麼會穿越到現代？而這一次為什麼沒和我們一起回來？”

“你們以為這種事是兒戲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？”孟婆哭笑不得，無奈的歎了口氣解釋道：“那個丫頭和張曉的緣分也很深，也修了兩世呢。第一世，她們兩個都生在亂世之中。巧慧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，張曉是官宦家的小姐。戰亂不停，巧慧家破人亡，連日饑寒交迫以致身患重病，病入膏肓之際被張曉救下，悉心照料數月方才得以活命。而後張曉一直把她留在身邊，待她情同姐妹，直到終老。她在臨死前起誓，以後世世代代願為張曉侍女，以還此世恩情。所以第二世，巧慧便投身成為她家的丫頭，忠心侍主。可是沒成想她早逝，還幫巧慧安排好了以後的生活。這樣一來，巧慧不僅沒能還清所欠恩情，反而欠的更多。所以她才能穿越到現代，繼續陪伴在張曉左右。而且以後的每次輪回，她都會陪伴在張曉身邊。即使不再是侍女，也會是朋友、姐妹，這是她自己許下的誓約。”

“那這次在清朝沒有看到她，她現在沒出什麼意外吧？”張曉不放心的問。

“沒有，她一切安好，每日每夜細心照料著你們，只盼著你們儘早回去。這也是她沒能和你們一起穿越回清朝的原因。”

“這樣我們就放心了。”皓宸點點頭。

“婆婆，我還有事想問。八爺……”

孟婆不等張曉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：“提起八爺，他和你也是有緣的。不過這緣分太淺，遠不到修成姻緣的地步。而且因為皇上的出現，以後你和八爺也不會再有姻緣了。他和你姐姐若蘭倒是有段孽緣，本來可以慢慢修成正果。不過因為他急近功利，此緣也被他揮霍盡了。這旁人的命數我不好給你們透露太多，就言盡於此吧。另外，既然今日有緣，臨行前我就再送你們兩個幾句忠告。皇上，您雖然貴為真龍，但是殺戮之心太重。前幾世姻緣不得圓滿也與此相關。以後您要學會凡事給人留些餘地，方可廣結善緣。姑娘，從古至今，不管男人三妻四妾，真心所愛之人也只有一個。所謂男女情愛，貴在一心一意之上。你必須明白，對旁人的心軟就是對愛人的殘忍。凡間有語‘百年修得共枕眠’，你們已經修了千百年，以後要學會珍惜。切記，切記。”

“謝謝婆婆教誨，我們記住了。”張曉誠心的道謝。

孟婆滿意的點點頭，掐指算了算道：“時辰差不多了，我送你們回去吧。”

皓宸聽了她的話，立刻握緊張曉，開口道：“有勞了。”

孟婆手指一晃，一個光圈立時出現在眼前。她指著光圈道：“這裡一次只容一人通過。皇上，您先請吧。”

皓宸搖了搖頭，拉著張曉輕輕往前一送，說道：“先送她回去。我要看著她醒過來再走。”

“皓宸，還是你先回去吧。”張曉忙不迭的往後閃去。

孟婆無奈的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我說話向來算數，不會留下你們任何一個，丫頭你就先走吧。對了，如果九爺今世願意主動娶玉檀，你就幫我帶句話給那丫頭，就說月老不忍再見她受苦，願意成就她今生姻緣。你且去吧。”她話音未落，突然伸手推了張曉一把，隨即張曉便被光圈吞沒。

孟婆見狀手指又是一晃，對皓宸道：“這裡可以看到人間的情景。你看，她已經醒了。”

皓宸探身望去，只見一眾親友環繞的病房裡，張曉已經睜開了眼睛。他淡淡的對孟婆一點頭，即刻縱身躍進了光圈。

孟婆見他離開，攤開手掌收回了光圈。在她的身後，赫然出現了月老的身影。他滿意的點點頭，欣慰的說道：“他們修了千百年的緣分沒有白費，總算經受住了考驗，成為了永世的夫妻。”

孟婆的一張臉上滿是笑意：“以後我會給他們準備一碗特製的湯，讓他們不會把彼此遺忘。”

月老朗聲大笑，慢慢的和孟婆一起消失不見。三生石邊又恢復了沉寂，只有忘川河的水流聲不停的翻湧，好像這裡從未曾有誰來過。

【番外：彼岸花開，與君同歸】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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