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番外之高無庸:局中局】
“皇上,何太醫來了。”高無庸提醒著正在專心批閱奏摺的胤禛,身後跟著的便是何太醫。
“微臣叩見皇上。”何太醫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,內心卻在揣摩著聖意。
“這段時間,長春宮的龍嗣如何?”何太醫一愣,從未聽到過皇上如此提及一個人,美貌、個性、舉止,任何一個與李貴人相關的詞語,都沒有存留在皇上心中,唯有,那留下的子嗣,只怕,這也是女子最大的悲哀了。
“回皇上,胎像穩定,從現在的跡象去看,估摸著是個阿哥。”
“阿哥?”胤禛一秒鐘的遲疑,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,他的內心深處,總是有著不忍,然後恢復如常:“何太醫,李貴人,朕不打算留下。”胤禛平淡無奇的說出了一句話,那風輕雲淡的語氣,讓人無法想像關乎著一條人命。跪在地上的何太醫,臉色鐵青,身子哆嗦了一會,然後叩首:“微臣明白了。”
高無庸聽到了胤禛的話,也是驚訝萬分,他明白這樣的女子不會受到皇上的恩情,只是,本以為是她會在冷宮裡了斷餘生,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,她要面對的竟然是一條死路。
“朕會把李貴人移至圓明園的雙鶴齋,依舊是你照看,不許假於人手,等到生產那天,也有你負責,你可明白要如何做?”胤禛說出了自己的計畫。
“李貴人身體虛弱,微臣一直配以丹參進行調理,少量丹參,可以活血,也有利於孕婦生產時的氣力,可是,若是過量,那便會引起大量出血,若是生產當日,更是……”何太醫隱晦了下面的話,內心裡卻惴惴不安,這一身所學之長,如今,竟要這樣的運用。
“要自然難產,更要萬無一失。”胤禛下達了最後的命令,既不想讓整個後宮人人自危,更不想留下活口。
“臣定當竭盡全力,只是,那孩子……”胤禛的心,被猛然的衝擊了一下,那個不可忽視的小生命,如何不是一種活生生的提醒,閉目養神,沉默了許久,才緩緩開口:“盡力去保。朕不會責怪。”一切隨天命吧,胤禛不願再去想。只是,懷中那個還未出生的阿哥,如何能知道,自己的阿瑪竟會以額娘的生命,去迎接自己的到來。
“臣,領旨。”何太醫慌忙起身,退後了幾步,然後轉身離開,跨出門檻後的他,輕輕拭去臉上的冷汗。
“高無庸”胤禛揮了揮手,示意高無庸近前,“傳旨下去,將李貴人移至圓明園雙鶴齋,越快越好。”這次回京,和若曦的和好如初,讓他想拼命的去抹掉所有的不愉快。
“遵旨。”高無庸快速的回復,然後離開了養心殿。明白胤禛的尷尬和難看,便沒有問出口孩子的最後歸宿。只是在月色之下,隱隱的喟歎著,一切都是宿命。
還未過一個時辰,長春宮那裡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,那聲音,在整個後宮裡彌久不斷。正在喝茶的胤禛,聽到那聲音,也一個晃神,手中的茶杯差點落地。
“皇上,沒有燙著吧?”高無庸連忙接過,然後用帕子擦去茶水。
“沒事,哪裡在喧嘩?”胤禛有些憤怒。
“是長春宮那邊傳來的。奴才剛剛派人去傳旨。”高無庸回復著,一直被禁足的李貴人,怎麼都不會明白,自己沒有絲毫的不妥和逾越,為何禁足不算,還要將自己移至別院。雖說自胤禛繼位,圓明園經過幾次修繕,也成了著名的皇家園林,而胤禛又一向偏好圓明園,可是,自己被孤立的送到那裡,定不是好事。
此時的李貴人,面色慘白,跪臥在地上,將聖旨摔落在地,任眾人如何勸說,她都不去理會,只是寂寞的流淚,然後撕心裂肺的發洩著自己內心的委屈,隨即抄起一把剪刀,將她一直攜帶著的那日落在帕子上的落紅,剪成了碎片,伴著碎片零落的,還有那顆心。本該是女子的紀念,是胤禛賜予的恩寵,可是,如今,卻更像一個笑話。
如果說,胤禛的冷漠和淡然,讓李貴人失去了得寵的希望,那這樣的聖旨,更是將她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。若是說錯,真正的錯,不是她用了手段,不是她的存在隔閡了若曦和胤禛,而是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他。
“皇上,張廷玉,高往,張久等大人在外求見。”高無庸彙報著。胤禛微微蹙了蹙眉,點了點頭,示意他們進來。
“苗疆的事,朕已經知道了,今日在朝上……”胤禛的話還未說完,眾臣便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,一臉的大義淩然。
“皇上,微臣們來,並不是為了國事。”為首的張廷玉大人開了口。胤禛卻明白了,既然不是國事,那便是,家事。
“說。”胤禛懶得去兜圈子,直言。
“皇上,請您收回將李貴人移至圓明園的聖旨。一是,李貴人已經身懷龍嗣,經不起馬車的顛簸。二是,圓明園畢竟是別院,而太醫等人都在太醫署,若是有了情況,只怕會耽誤,三是……”胤禛將手中的奏摺摔落在地,清晰的落地聲,打斷了張廷玉的話。
“如今朕剛歸朝,奏摺堆積如山,遠方苗疆又起衝突,沒有閒心去聽你們管朕的家事。”胤禛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,著實讓跪在下面的臣子們,領略了一番真性情。
“皇嗣也是國事。”後面的高往接過話去說,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:“子嗣是國本,若是皇上執意如此,如何給大臣,百姓一個交代,又讓大臣,百姓如何去想?”
這般的振振有詞,讓胤禛也為之一愣。他的身,他的家,從來都不是自己的事,背後,更牽扯到了大清的百年基業。一旁的高無庸,看著這樣的局面,也微微擔心,高往大人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。皇上對李貴人的種種表現,都成了眾人議論的話題,更有甚者,直言李貴人肚子裡的絕非龍嗣。這話,即是對李貴人的誹謗,更是對胤禛皇權的污蔑。衡量利弊,這樣處置李貴人,的確是不妥。
胤禛皺了皺眉,長久沒有言語,他何嘗不知道,此時不是解決這件事的合適時機,他何嘗不明白,自己如何都堵不住悠悠之口,可是,若不是熹妃談及若曦去見了李貴人,自己也不會如何焦躁,急著要將李貴人這般處置。他所做的一切,只是,不願再毀掉自己的誓言,不願那顆心,再繼續滄桑。就讓自己為了她,癡狂一次。
“朕已經派了何太醫隨行,圓明園清淨,更適合養胎。”胤禛沒有多餘的解釋,示意眾人跪安。眾臣想到皇上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,自己也為龍嗣爭取了,所以,便沒有再繼續談及,在張大人的帶領下,魚貫而出。胤禛高高的坐在了龍椅之上,內心裡,卻是無限的惆悵。
“皇上,您休息一會吧。”高無庸看到胤禛的臉色一點點的難堪,忍不住勸說著。不分晝夜的趕路,夜以繼日的處理政務,早已讓胤禛的身體,接近極限,省心俱疲。
“去西暖閣吧。”胤禛起了身,淡淡的說著。既然李貴人的哭泣,他都能聽到,更不用說是若曦了,而他,只擔心她。
皎潔的月光下,一個身影獨立在窗邊,仰面朝天,卻好似愁絲萬千。
“為何在這裡發呆?”,胤禛不忍若曦如此,寵溺般的對她一擊爆栗。若曦看到胤禛的到來,微微釋懷,可卻沒有心情打趣,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。
“李貴人去了圓明園?”
“啊,是。”胤禛早已知道她糾結於何事,回答也沒有含糊。
“為什麼?”若曦直截了當。
“我……”胤禛說了第一個字,然後沉默了下去。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釋,更猜不准他離去之間若曦和李貴人談論了什麼。
“孩子即將出生,你卻將李貴人移于別院,難道沒人反對嗎?”若曦沒有追問,只是示意胤禛坐下。
“這不剛剛處理完嘛,總是有那麼幾個不知深淺的大臣,自詡為忠臣,滿口仁義禮教,想讓我改主意。”胤禛想到剛剛養心殿的場景,有些無奈。
“其實,他們反對倒是對的。”若曦的話,讓胤禛有些驚異:“你如此做,置即將出生的孩子於何地?”若曦提中了孩子,那也是胤禛內心的一顆刺。他忍不下情,卻也違不了心。
“我已經下定主意”胤禛握住了若曦的手,說出了自己的計畫,“等到這個孩子出生,就將他過繼給十七弟,交給側福晉孟氏撫養。”這是他早已想好的,給孩子一個生存的環境,卻不給他足夠的重視,只是,等到這樣的聖旨一下,又該是眾人反對了。堂堂皇子過繼給側福晉當庶子,還是大清的第一回。
“啊?!啊?!”若曦幾乎喊叫了起來。“那李貴人怎麼辦?”若曦癡傻的坐在了椅子上,若有所思。
“她……”胤禛想了好久,還是不願意告訴若曦實話,眉頭緊鎖,卻裝作隨意的說著:“就留在圓明園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若曦的反對,讓胤禛驚了神。“如此對待她,不是太殘忍了嗎?”
若曦直言不諱,以一個女子的角度,去質疑。胤禛走上前,挽住了若曦的腰,看著眼前這個為著別人著想的女子,發自內心的心疼。她為她不值,她為她控訴,可是,李貴人這樣做的時候,可有顧慮別人?胤禛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,只是更加珍惜這個有著金子般真誠的心的女子。難能可貴的真情,總在不經意之間顯露。
“若曦,你覺得這個女人,能繼續在後宮裡留下去嗎?”胤禛反問我,不願意再糾結這個問題。
“不如”若曦依偎在胤禛懷裡,小心翼翼的說著:“封李貴人為嬪吧。”若曦自己深知感情不可勉強,也不願將自己的男人分出去,可是回想起那日李貴人的話語,又不禁不忍於心,只想為她求得保障。只是,她不知道,胤禛最終的安排。
“若曦,你……”胤禛咬了咬牙。
“高無庸”還未等胤禛說完,若曦便先發制人,喊著一旁的高無庸,言外之意,是等胤禛下旨。高無庸知道,此時若是皇上下旨,顯然是對否定自己剛剛的態度,無異於往自己的臉上打耳光。胤禛的身子,一點點的繃緊,手漸漸握成了拳頭,可是,內心卻明白,若是不答應若曦,只怕會成為她心裡的一道坎。胤禛苦笑著:“傳旨,封李貴人為嬪。封號……”猶豫了許久,還是說出了口:“謙嬪吧。告訴她,以後行事要光明謙遜,不要污蔑了謙這個字。”這是他對她最後的警告。
胤禛低頭,看見懷裡依偎著的身影,漸漸展開了笑容,頓時心安,只是內心深處那一抹痛楚,卻也揮之不去。
雍正十一年六月
“皇上,何太醫求見。”高無庸慌忙的進了養心殿,稟告著。
“傳!”胤禛毫不猶豫。何太醫如今主管李貴人的事,求見,定是有了急事。
“皇上,李貴人要生產了。”何太醫到沒有過多的驚慌和著急,語氣緩緩,只因那日皇上的話,在他心裡落地生根。
“難產?”胤禛揚了揚眉,雖然表情依舊是隨意,只是眼裡還是有著波瀾。
“是,不過,孩子微臣能保住。”何太醫開了口,他的求見目的也顯而易見,定是為了孩子是否留下而來。
“能保住……”胤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,眼裡滿是糾結,他知道自己的不在乎,可是那一股情緒,卻又說不明白:“那便保住吧。”既然自己已經決定將孩子送出宮去,保住便保住吧。
“何超,”胤禛隨而語氣嚴肅:“朕的話,你還記得嗎?”
“微臣記得。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”
“那你趕緊去圓明園吧。”胤禛揮了揮手,神情微微有些遲疑,這一天,終究是要來了。
“微臣遵旨。”隨著何太醫匆匆的步伐,胤禛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高無庸:“添茶。”
高無庸聽到胤禛的吩咐,忙一機靈。趕緊手腳麻利的添茶,只是雙手微顫,掩飾不了他忐忑的內心。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風雨,從九子奪嫡到胤禛登極,他都一路陪伴,血雨腥風,他闖過,你死我活,他看過,只是,如今,讓他忐忑的,是胤禛的局,一個籌謀了十月的局,結果即將揭示。
“文泰如今到哪了?”胤禛端起高無庸端過來的茶,認真的品味著,仿佛剛剛的事,沒有涉及到人命安危。高無庸一恍惚,之後苦苦一笑,面對皇上如此情境下的閒暇愜意,有些不適應。
“回皇上,還有兩日便到京城。”高無庸連忙回答,內心裡,卻燃起一絲淒涼。皇上喜愛將真實的情感,掩在冷面之下,但是,卻從不是絕情之人,所以不管是在昔日的王府,還是今日的後宮,凡是有孩子誕生,雖然皇上沒有親自全部親自守候,可那顆心,卻也為著受難的人提著。只是,如今,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,而是這番的閒情,想必內心裡,對李貴人,恨之入骨了吧。
“別院準備的可好?”胤禛打亂了高無庸的思緒。因為馬爾泰氏沒有在京城任職,文泰此次來京,定是沒有合適的落腳處,胤禛特意以若曦的名義,在靠近圓明園的地方,為他準備了院落。
“回皇上,已經在加急安排,定會讓馬爾泰大人舒適的。”
“恩,那就好。朕打算等到升職之日,便把院落賜予他。”胤禛打算著。高無庸則心領神會,自皇上繼位,別說是賜宅,為了空虛的國庫,反倒是抄了不少人的家,如今,給馬爾泰文泰如此的待遇,想必是看在若曦姑姑的面上。只是,讓高無庸疑惑的是,馬爾泰文泰的進京,竟由李衛大人親自傳旨,而且是,密旨!
還未等高無庸細細揣摩,便聽到門外一陣慌亂的腳步聲。
“皇上,熹妃娘娘求見。”小順子進了房回稟著。
“她?”胤禛遲疑了一下,卻久久沒有宣,熹妃因上次事情,被禁足了半年之久,如今剛剛接觸禁足,又來作何?
“皇上?”高無庸提醒著胤禛。
“宣她進來。”胤禛倒想看看,熹妃前來究竟是不是為了她。
“臣妾給皇上請安。”熹妃腳步匆匆,言語更是快速。
“起身。”胤禛頭都沒有抬,眼睛定定的看著手中的奏摺,卻沒有看走一行。
“皇上,圓明園那邊……”
“朕知道。”胤禛的臉,陰鷙的一笑。
“李貴人難產,臣妾請求皇上去看看,哪怕是看一眼,對她也是莫大的安慰。”
熹妃如今理直氣壯,不過管理後宮,也正是需要這樣的氣魄。安慰?胤禛苦笑了一下,若是自己給了她安慰,誰又能給自己安慰?想到當初若曦請求他封李貴人的事,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戲謔。若曦那番成全是為了情,而眼前的這個義正言辭的女子,為的,恐怕是自己在後宮的顯赫地位吧。自熹妃被禁足,威信自然是一落千丈,雖然胤禛並沒有免去她管理六宮的權利,可是,明眼人都能看出風向。如今,熹妃剛接觸禁足,適逢李貴人產子這樣的大事,想必,她也是迫不及待想依靠這件事重拾自己的地位吧,不然,也不會如此衝動到親自來養心殿。
“只怕她想的,朕給不了。”胤禛複而低下頭,繼續若無其事的看著奏摺,舉止之間都是對熹妃的無視,只是,該退下的熹妃,卻站在原地沒有動,而是狠狠的跪了下去。
“若是皇上政務纏身,不如,臣妾過去吧。”熹妃暗自明白,雖然,李貴人已然成了眾人不願沾染的瘟神一般,可是,這樣的舉措,至少顯示了自己統攝六宮的權利,又或者,這樣的示好,會將李貴人和那個孩子,收為己用,如今的時局,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。
“難得熹妃有此心……”胤禛不屑的看了一眼跪地的她,自是明白,一向謹言慎行的熹妃,定是經過深思熟慮,利弊衡量,才會做出這樣的請求:“那就有勞了。”胤禛閉上眼,決意不再去看地上的熹妃。熹妃聽到了恩准,自知早已逾越,默然起身,準備離去。就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,她又忍不住回頭,想去看一眼胤禛的臉色,想去參透他的心裡究竟是怎樣的情緒。一如既往的平靜,卻又多了一分冷漠,又隱藏了一份陰鷙,熹妃再也不敢揣摩,徑直走出。
熹妃走後,胤禛才緩緩抬起頭,將手中緊握的茶杯應聲摔地,若非為了若曦的名聲,他絕不會忍到現在;若非為了弘軒的前程,他也絕不會與熹妃維持著表面的和諧。此刻,他要李貴人用命去還。
夕陽一點點的落下,那最後一抹餘暉,照出了胤禛的輪廓,還有那隱匿在陰影之下的面容。他在擔心,這最後的一局,究竟會不會如願,他在思索,熹妃的前往,會不會影響到一切。
“皇上,傳膳嗎?”高無庸憂著心的問。
“起駕圓明園。”胤禛估摸了一下時辰,立刻起身。
“皇上不是說不去嗎?”高無庸有些驚訝,但是片刻又恢復平常,閉上了嘴,連忙通報。胤禛本事不願涉身於此事,他只恐自己的前去,會在有心的人嘴裡變成如何如何的恩請慎重,心念系之,只是,既然,熹妃已去,胤禛定是要去的。他明白,唯有自己的在場,才會讓李貴人的死亡,不至於掀起一陣風浪;唯有自己在場,才可以看透熹妃的一舉一動;也唯有自己在場,才是自己要給若曦的態度。
一隻腳剛踏入雙鶴齋,一股濃烈的血腥味,便撲面而來,伴隨著的,是那女子一聲比一聲更淒慘的嘶吼,胤禛微微滯了滯腳步,皺了皺眉頭,踏入了大殿。大殿之內,熹妃高坐在一側,滿臉的猶豫,時不時的將眼神移至內房;而何太醫一如胤禛吩咐,死守在內房門口,不讓人隨意進出,進屋的藥物,也都必經他手。
“皇上吉祥~”屋內的人看到胤禛的身影,連忙跪下,胤禛只覺得這屋內的氣味,讓他作嘔,匆匆揮了揮手,示意免禮。胤禛有意的看向何太醫,只見何太醫微不可見的對著胤禛點了點頭,想必一切都在計畫之中吧,胤禛嘴角動了動,然後將眼神移向了熹妃,她的神色,早已因胤禛的到來,而顯得欣喜萬分,連忙迎了上來。
“皇上來了啊,只是產房污穢,還請皇上不要進去。”胤禛皺了皺眉頭,熹妃的話,倒是飽含深意,明明自己沒有絲毫進去的意思,她如此一說,卻好似胤禛無比重視李貴人此次產子一般。
“朕決無此意,高無庸,將椅子搬到院子裡。”說著便拂袖從熹妃身邊走過,身姿挺拔的坐在椅子上,內心裡在等著最後的那個結果。皇上的到來,讓雙鶴齋的宮人們倍加警醒,不停的來來往往,絲毫沒有懈怠。只希望著主子能夠黯然產下皇子,也好給他們飛黃騰達的機會。
不知道李貴人是不是聽到了胤禛的到來,此刻的喊叫,比剛剛更加撕心裂肺,口裡還不停的喊著:“皇上……皇上……救臣妾……”胤禛當做沒有聽聞,只是冷漠的坐在院中,時而玩弄著自己的扳指,時而低頭好似賞花一般。只是,那眼角的餘暉,卻一直籠罩在熹妃身旁,冷眼將她的一切動作看在眼裡。而熹妃幾次三番的走進何太醫身邊,似乎想問些什麼,可是猶豫之後,也沒有開口。
那越來越淒厲的喊叫,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,讓胤禛的心,忽然為之一顫。這日的情形,讓他漸漸想起幾年前自己飽受折磨的冷夜,一樣的痛楚,一樣的磨練,不同的是,是屋內的人,是他自己的心境。時隔多年,他依然能清晰的記得那夜的心灰意冷,那夜的蒼白無力,那夜的彷徨徘徊,還有那夜的揪心裂肺。一夜之間,他好像受盡了三生的折磨,若曦身上的苦楚,總是能在他身上,放大千倍萬倍。
心裡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及,卻轉而跌進了谷底。熹妃的出現,打亂了他本有的計畫,剛剛只知道啟程到圓明園,卻沒有給若曦一個合理的解釋,匆促之間,哪怕是隻言片語,都不曾留下。為了讓後宮明白圓明園的一切出自自己的決定,早已在出行前,提前放話,宮中也人盡皆知,只是不知道,這樣的流言蜚語,落在若曦耳朵裡,又會是如何的不堪……雖然李貴人的事,好似掀了過去,可是,胤禛不願意因為任何牽扯而再次進行傷害。
“高無庸……”越想,越心慌,胤禛有些倉促的起身。
“皇上?”高無庸等著胤禛的吩咐。
“回宮,回去……”胤禛抓住高無庸的肩膀,言語之間,再也沒有剛剛的氣定神閑。
“回去?”高無庸疑惑著,看著胤禛微變的臉色,心裡也不由得緊張起來,難道是宮裡出了事?漆黑的深夜,搖曳的燭光,讓高無庸看不清胤禛的情緒,只是聽著他不斷的重複著:“回去。”
“皇上起駕回宮。”高無庸通告著。屋內正在忙來忙去的人,都愣在了原地。
“皇上,這裡微臣在,無需操心。”何太醫反應過來,跪在地上,鄭重承諾著,想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“可是……”熹妃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,卻沒有繼續說下去,收了收神,淡淡的說了一句:“臣妾恭送皇上。”
胤禛轉身離去,又好似想起了什麼,對著高無庸耳語:“找人盯住熹妃。密旨給何太醫,除了朕外,不需要聽從任何人意見。”一字一句,重如千斤。
“皇上放心。”高無庸連忙將事情吩咐給可靠的小順子,然後隨著胤禛離開了圓明園。
逃出了讓人窒息的場合,胤禛抬頭看天,星辰漫天,想起了若曦溫情的面容,一股微涼的風席面,竟有了一絲的輕鬆:“若曦,一切都會在明日終結,我們要好好的過日子……”
夜行匆匆,只是不想給若曦任何傷懷的機會。緊趕慢趕,到達西暖閣的時候,依舊是看到了傻站在窗前的她,神色之間,幾分淡然,幾分黯然,幾分苦楚……想必,她定是知道了,可是,自己要如何去解釋才會更好?胤禛輕輕的歎了口氣走了前去:“若曦,還沒有休息?”
“恩,沒有。”很明顯,她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,只是話語間的顫抖,卻沒有藏住。
話語堵在嗓眼,可是又想起曾經許諾要坦誠相待,胤禛還是開了口:“若曦,我剛從圓明園回來,謙嬪她……”
讓人意外的是,若曦竟然沒有絲毫的怒氣,一手環著他,一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唇上,體貼萬分的說著:“我知道,我懂。她,還好嗎?”一句,她還好嗎?估計用盡她全部的勇氣,還有全部的善良。胤禛鼻子一算,帶著愧疚的回答:“恩……她還好吧。”
“那可有母子平安?”
“還沒有生下來。”想到剛剛的場面,胤禛的心裡,說不清到底是如何的情感。
“那你如何回來了?”既然去了,為何這麼早回來?就連高無庸心裡也是有著這樣的疑問。
“我擔心你會難受。”想必皇上定是想起那日陪產若曦姑姑的情景了吧。就連高無庸也是記憶猶新,運籌帷幄的帝王既然也有那樣無措的時候,高無庸匆匆低下了頭,不讓自己臉上的笑意,破壞了這樣的氣氛。
“傻帽~”三分嬌羞,三分心疼,四分的感動。這樣的一個稱呼,卻聽出了釋懷的意思。
“而且……”胤禛走向床榻:“我在那裡,渾身不舒服。”
“你又不是第一次阿瑪,這樣的事,你早該習慣了吧。”
“不一樣的。其他阿哥格格出生的時候,我是開心,弘軒和雲起出生時,我是為你擔憂焦慮,為孩子的到來期待興奮驚訝,總之,好似第一次做阿瑪,五味雜全。而,對這個孩子,卻是說不清的感受,我甚至有些不想面對。”儘管是帝王,儘管擁有後宮佳麗,可是,順心的時間,卻越來越少。皇位,究竟讓他失去了多少,高無庸無從衡量。
胤禛的解釋,讓若曦泉湧,時刻有人把她放在心上,跟她一樣的愛著孩子和家,這才是她想要的幸福。
“若曦,我……對不起……你是在傷心我去圓明園嗎?”胤禛有些亂,言語錯亂,卻在不停的安慰著。
“沒有。”若曦看到倉促的胤禛,破涕而笑。
“我愛你,愛的是徹徹底底的你,愛的是完整的你。所以,我沒有傷心。”胤禛一愣,身子漸漸挺直,忽然,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,都值得。所有的期許,所有的感動,一瞬間,好似都開了花。
“對了”若曦牽著他的手,將他拉到窗前,然後從枕頭下面,拿出了一個荷包。
“這是?”他想起前幾日的若曦,睡前總是在不停的繡著什麼,問她也總是故弄玄虛的不說,如今,心裡倒是明白了幾分。
“給你的嘍~”若曦將飽含著心血的荷包,放在了胤禛的手心之中,一陣暖意襲來,“絕不是讓你藏私房錢的。”
“哈哈~~我知道,四不像荷包嘛~”胤禛揶揄著,可是依舊小心翼翼的握緊荷包,倍加珍惜。
“這裡面,有我一縷頭髮。”
“結髮到老。”胤禛心的為之一動,她的心意,他全部明白。如今,他最大的期望,便是緊緊的抓住眼前這個人,共度餘生,直到白髮蒼蒼。高無庸更是酸了酸鼻子,如今的皇上和若曦姑姑,都已放下彼此的介意,心心念念著彼此。這樣的恩愛,對於帝王來說,更顯得難得。
“不止哦~裡面還有桔梗花的花瓣。”
“桔梗花花瓣?”胤禛從未聽過,好奇的問著。
“桔梗花,象徵著真誠不變的愛。”
“真誠不變的愛。”胤禛堅定而申請的重複著,輕輕的吻了吻若曦的額頭。
“恩,像我們。”此刻的兩人,完全沉淪在共同的世界,高無庸釋懷一笑,看來剛剛皇上的害怕,並沒有成為事實,輕輕走了出來,關上了房門。
黎明的曙光,卷走了冰冷漆黑的夜,太陽的光輝,一點點普照著大地。而西暖閣內,若曦和胤禛面對面吃著早餐,偶爾眼神對視交流,平靜卻溫馨。高無庸一直沒有進房內,不願意打擾這屬於兩個人的時光。只是,早餐還未結束,就看到留在圓明園的小順子,匆匆而來,想必是那裡的一切,都已有了結果。待到小順子彙報完,高無庸心一涼,走進了房內,低著頭,不敢正視若曦和胤禛的眼:“皇上,熹妃娘娘傳話,說是謙嬪娘娘成功為皇上誕下一個皇子,只是……。”
胤禛聽到前面的話,無動於衷,聽到只是後,身子顫抖了一下,手中的粥,也灑落在桌子上,然後微不可聞的舒了口氣。
“只是什麼?”胤禛的話裡有些微顫。
“謙嬪娘娘薨于大出血。”高無庸抬頭看了一眼,卻看到若曦的臉色,煞時蒼白,重心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,被一邊的胤禛雙手抱住。
“何太醫,趙太醫,李太醫都回來了嗎?”胤禛的話語裡,透著不安。
“回來了,已經在太醫院。”胤禛擺了擺手,示意高無庸退下,如今的他,急切的想要給若曦一個解釋。他生怕自己會被認定為冷血無情之人。
“皇上……”高無庸想到小順子剛剛的傳話還未稟告,可是皇上的臉色卻早已鐵青,有些猶豫不決,進退兩難的處在那。
“還有什麼?”胤禛的語氣透著不耐煩。
“謙嬪娘娘臨死的時候,留了話給皇上。”儘管高無庸眼看著皇上緊咬下唇,雙手緊握,可還是不得不盡職的通報。
“說了什麼……”她會不會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布的局?胤禛的心一顫,不知道她留下了什麼話。
“說吧。”胤禛歎了口氣。
“謙嬪娘娘乞求皇上,賜七阿哥名為弘憶。”高無庸抬頭看了一眼胤禛,接著說:“她希望皇上能照顧好七阿哥,也希望皇上能記得她,哪怕只是以七阿哥生母的身份去回憶她。”
高無庸有些控制不住的情感,死死的用手掐著自己的雙腿。儘管他明白謙嬪和後宮的女子一樣,試圖用孩子去求得自己的榮華尊貴,可是,她卻也如一個平常的母親般,死死的守著自己的骨血。儘管她機關算盡自作聰明,可是在生死一瞬間的時候,還是捨棄了自己全部的尊嚴,提出了這樣的要求,只為了讓那個人,能夠記住自己,哪怕是一個孩子母親的身份。
“弘憶…弘憶…”胤禛低頭,喃喃自語,她想要自己記住什麼?她又想讓自己如何記住?記得那日的荒唐,記得那日的恥辱,還是記得自己所有的痛苦?只是,這個女子,終究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,一念之差,幾乎要張口答應,可是,他還是忍住了,他給不了這個孩子愛,卻要給這個孩子一個乾乾淨淨的未來。
“憶?記住?想讓我記住什麼?”胤禛抬頭,冷笑了一下,“還是下旨賜名弘瞻吧。”高無庸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,然後知趣的退了下去。
五更天大亮,可是胤禛依舊沒有出來,高無庸雖然想提醒,可是,聽到屋裡窸窸窣窣的說話聲,便止住了自己的衝動。一刻鐘之後,胤禛穿戴整齊的出來,臉上依舊是那般的淡然,步伐卻輕盈無比。
“皇上,去養心殿換朝服吧?早朝的時刻就要誤了。”
“恩。”胤禛點了點頭,然後張嘴問著高無庸:“何太醫回來覆命時說了什麼嗎?”
剛剛小順子通傳的話,礙于若曦姑姑在,高無庸並沒有全部稟告,如此,他開了口:“何太醫說,李貴人在大出血的時候,讓他,保住孩子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胤禛為之一震,卻極力用語言掩飾著自己的情緒,然後大步跨入了養心殿。
李貴人是皇后還有那拉氏的棋子,她布下了局,也陷入了局,只因在這場安排中,她愛上了他,也徹底將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了他。愛就愛了,只是,她無法愛到最後,用生命為愛做了祭奠。
早朝一下,胤禛就下了旨,賜名七阿哥為弘曕,並以果親王子嗣微薄,將他過繼給果親王允禮。聖旨一出,前朝後宮一片譁然。有關七阿哥不是皇室宗血的流言在一直喧囂直上。
胤禛卻一直恍若未聞,就連張廷玉等人多次覲見,都被胤禛以國事擋了過去。本以為臨產前,皇上去了圓明園,是謙嬪和七阿哥的飛黃騰達的開始,誰料,竟然是他們生活的終結。聖心難測~聖心難測啊!!那些自以為看准了風向的朝內忠臣,也只能扼息歎惋。
“皇上,熹妃娘娘求見。”高無庸走進了養心殿。
“哦?”胤禛挑了挑眉,如今七阿哥的過繼,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弘曆和熹妃了,她又為何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求見?
“傳~”
“皇上吉祥~”熹妃恭敬的給恭敬胤禛行禮。
“熹妃來,可有事?”胤禛早已被煩透了心,沒有繞圈子,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冷漠。
“皇上,臣妾此番來,是為了七阿哥弘曕的事。”熹妃小心翼翼的開口,卻聽到胤禛冷言提醒。
“沒有七阿哥,只是弘曕。”
想到已經下達的聖旨,熹妃連忙說:“臣妾糊塗。只是,皇上如此做,可知後宮早已議論紛紛,據臣妾所知,前朝許多弘股之臣,也都因此事而累心。”熹妃停了停,看了看胤禛的臉色沒有過多的波瀾,繼續說著:“畢竟是皇家血脈,而臣妾膝下的弘曆也成年,有了家,如今的臣妾,整日的賦閑,所以斗膽請命,求皇上把弘曕交給交付給臣妾,臣妾一定會盡心盡力。”
昨日前去圓明園,便是想拉攏謙嬪,只是,想不到謙嬪竟然因為血崩而死,雖然省去了她的心,但是留下的孩子,卻成了熹妃的心頭大患。儘管,今日清晨,胤禛下旨。將弘曕過繼給了果親王,如此一來,這孩子也成不了氣候,更不會成為弘曆奪位的絆腳石,只是,比起過繼,倒不如將孩子死死的握在自己的手中,也用這個孩子去打壓日漸得寵的弘軒,鞏固自己後宮的地位。所以,盡是是犯了胤禛的黴頭,她依舊是來了養心殿求旨。
胤禛自然是明白熹妃的心思,對於這早已被權勢眯了眼的熹妃,言語之中,漸現厭惡:“不勞熹妃了。”然後頓了頓,用一種輕蔑的口氣繼續說著:“再者,誰說熹妃整日賦閑?弘曆雖然成年,可還是深受熹妃教導,行事風格,也越發的像熹妃了。”高無庸抬了抬頭,看到皇上的臉色有些鐵青,琢磨到皇上言語之間,是對四阿哥弘曆如今盡顯鋒芒的不滿。讓高無庸費解不已的是,曾經的四阿哥恭孝友愛,究竟是什麼,讓他失去了本心。如今的四阿哥弘曆,費盡心思擁有權利,卻被權利所累。熹妃定也是明白意思胤禛的話外之音,愣了半天,卻沒有絲毫的退讓。
“皇上如此說,是抬舉臣妾了。只是,如今將弘曕過繼給果親王,實在是前朝後宮的大事件,掀起了一陣陣流言,對皇上也是極為不利的。況且,果親王自身也是有子嗣的,皇上如何給那些固執的朝臣解釋呢?”
高無庸聽完熹妃的話,卻出了一身冷汗,這樣的逆上的話,竟然是由熹妃口中說出。這樣的話,無非是在胤禛的心上,又添上了新痛。
“哐當”只見胤禛緊皺眉頭,青經暴起,甩手將一旁的茶杯,摔在了熹妃身前。熹妃不敢躲避,卻被這樣的場面所嚇,竟然有些重心不穩。胤禛甩了袍子,兀然起身,一步一步,將身子逼近了熹妃。此刻的熹妃,早已容顏盡失,滿目的蒼白。
“你,”胤禛的雙手緊握,語氣卻壓得很低,讓人感受到一種氣場:“再把剛剛的話,重複一遍。”一字一句,好似咬牙切齒說出一般。
“臣妾知錯。”熹妃慌忙下跪,一滴滴淚,蔓延而下。
“如何解釋?要何解釋?朕告訴你,朕做的所有事,都不需要冠以任何名義。”養心殿,除了輕微的啜泣聲,靜的讓人生寒。“滾回延禧宮。安分守己,別逼朕。”胤禛扭過身,不再多看熹妃一眼。
熹妃慌忙起身,沒有任何逗留,逃似的離開了讓人窒息的養心殿。此刻的高無庸,遠比熹妃更加震驚,他跟隨皇上許久,卻從來沒有看過他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,尤其是對這些從雍王府跟來的主子們,更是從未發過怒,看到今日的皇上,如此的反常,心也提了上去。
“高無庸退下,朕想靜一靜~”剛剛的一幕,好似用盡了胤禛所有的氣力,無力的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。高無庸沒有言語,默默的走出了養心殿,轉身,輕輕的關上了那扇門。
偌大的養心殿,此刻,只剩下他一人。至高的龍椅上,始終,都是他一個人。高處不勝寒,胤禛將衣服緊貼在身上,試圖獲得一絲暖意。為什麼,為什麼會這樣?跟自己相濡以沫幾十年的皇后,無所不用其極,只為了算計自己。跟自己養育了弘曆的熹妃,字字句句緊逼,只為了獲得權力。自己身邊的人,一個個離去,自己身邊的人,一個個遠離。對於這些跟著自己幾十年的人,她們將青春年華付諸在自己身上,為自己繁衍後嗣,他從來都不捨得虧待,除了這顆心,榮華,地位,他都盡力去給,也盡自己所能,去忍耐。只是,每一步的退後,換來的從來不是理解,而是更加變本加厲的索要。這便是,所謂的感情,這便是,最慘惻的真面目。
他痛,因為算計,他恨,因為背叛,他怕,再次負了若曦。
淚水順著臉頰而下,此刻的他,只覺得身疲歷盡……
【番外之高無庸:局中局】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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