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悄悄話

第五十六章

第二日一早，我便吩咐蘭心和紫月隨我去一趟延禧宮，想知曉點謙嬪的情況。誰料在路上，竟然巧遇上了弘曆。

“皇貴妃吉祥。”弘歷朝我打著千，然後問我：“娘娘如何來了？”

“閑來無事，便想找你額娘聊聊。”說著，便擯退了身旁的人，張望了一番之後，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：“謝謝。”弘曆微微抬眼，然後輕輕頷首，沒有驚錯，沒有慌張，好似一切都理所應當，光明磊落。

“桑榆未晚？”弘曆忽然問我。先是一愣，後來，才明白他是指我和胤禛之間的感情。理解了他的深意，我笑著點了點頭。

“姑姑，原諒弘曆，只能匿名。”弘曆對著我鞠了個躬：“沒有嚇著你吧？”

“沒有。”其實，我是明白弘曆的意思的，把胤禛置於一邊不說，若讓朝堂後宮的人，發現我和弘曆有私信往來，好的是說成有曖昧關係，更甚的，會把把皇位牽扯進來的。

“只是，這信，是如何送到西暖閣的？”想起那日，蘭心和紫月根本沒有走遠，卻沒有任何發覺，十分納悶。

“這……”弘曆有些尷尬，努了努嘴，扯開了話題：“我本沒想到給姑姑寫信的。雖然阿瑪每日愁眉不展，總是癡癡的看著遠方，可我想，等到時機成熟，等到阿瑪想通了，自然會回去的。”弘曆對我微微笑著，卻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，如此細緻觀察胤禛，去揣摩他的心思，弘曆究竟為何？

“可是，一個有著無數星星和皎潔月亮的夜，我毫無睡意，出去散步的時候，卻看到了阿瑪牽了一匹馬，正往驛站外面走。”那夜那月那星那人那馬，在我腦海裡，出現了我和胤禛在草原一吻的情景，不禁羞紅了面，還好弘曆沒有注意，只是繼續說下去：“我擔心阿瑪，所以便騎了馬跟隨。一直前行，誰知，忽然之間，阿瑪拉緊韁繩，馬匹開始不斷向前奔去，好似瘋了一般，阿瑪仿若不顧一切，一直騎馬飛奔向前，而那個方向……”弘曆停頓了一下，瞥了我一眼，然後緩緩開口“正是京城。”

深夜、孤身、策馬、京城。這四個組成了一幅畫面，在我腦海裡。全身顫抖，胤禛是要幹嘛？回來嗎？難道這期間他曾經回來過？為什麼，我卻毫不知曉？ 

我疑慮著，更好奇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。

“跑了好久好久，然後阿瑪才停下，遠遠地凝視著京城的方向，然後淡淡的回頭瞥了一眼，便調轉馬頭，朝著驛站方向騎去。”

你是在掙扎嗎？你是在因我而悲傷嗎？你是也有放不下嗎？那是什麼，讓你不顧一切的飛奔？又是什麼，讓你黯然神傷的回頭？聽著弘曆的敘述，我掩面痛哭。命運，一次一次的考驗著我們的承受力。

“姑姑，是你讓我看到阿瑪冷漠表面下面也有溫情流動，也是你，讓我知道阿瑪即使漫不經心卻願意為愛人做著一切。所以，那晚，我動手，寫了信。”徘徊將何見，憂思獨傷心，原來這句話，描述的是這樣的場景。

“長相思，催心肝。那個時候，我想到了自己，我一定也會一直一直飛奔而去，去那個有著愛人的地方。”弘曆擦了擦自己的淚跡，嘴角抽搐了一下：“姑姑，其實，我也是有私心的。”然後黯然離去。留下我一個人，站在原地，不知道如何才能平靜。

不明白弘曆最後的那句話，是什麼意思。他有私心？那是什麼私心的？為什麼他留給我如此一句話？是想表明什麼嗎？

“娘娘~”不知過了多久，才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。

“呃？”我發出了聲音。

“娘娘，我們還去延禧宮嗎？”我看了看天色，已經日上中午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點點頭：“去吧，不去，我也不心安。”

踏入延禧宮，我便驚覺自己不該來，大廳之中，熹妃正和齊妃一起開心的談話。見到我的到來，齊妃顯然一臉不悅，熹妃倒是波瀾不驚，忙拉著我的手，讓我上前坐著。

齊妃鄙夷的看了看我：“既然，皇貴妃來了，那我就退下了。”說完，不等熹妃挽留，便拂袖離去。 

我也明白，如今的後宮，大都是為李貴人的遭遇而抱不平怨聲載道的。她們如此，無非是放不下名和利，而那些她們在乎的，卻是我最不屑的。她們不懂，我又何必在乎？索性，熟視無睹，不去理會齊妃。

“若曦妹妹，你怎麼得空來了？”不知道為何，如今的熹妃，一開口，便讓我覺得壓抑，所以，根本不願意寒暄。

“謙嬪，如何了？”

熹妃歎了口氣：“雖然皇上如此對她，她倒也心寬，除了接到聖旨時沒法控制情緒，去圓明園的一路上，都安好。”

心寬，我想，沒有期望，也無所謂失望。她是明白自己的結局的，不然，她也不會說出，如今最大的願望只是保住肚子裡的孩子。可是，如果她一旦得知，這孩子會被過繼給十七爺，又會如何面對。

“妹妹不要為這個擔心了，我會照看好一切的。”熹妃很是貼心的說著，我木訥的點點頭。既然胤禛不願意讓我再見到謙嬪，我也不願意去圓明園給謙嬪添堵。

“有勞姐姐了。”我應付著，內心卻糾結成一片。到底也是因為我和她的那次見面，才讓她被移至圓明園的。

想要起身離去，卻被熹妃熱切的拉住了手，然後一旁的冬梅走了上來，呈給熹妃一個精緻的小盒。

“本來就想今日去送給妹妹的，沒想到妹妹倒自己來了，姐姐只好偷個懶了。”

我滿腹疑惑的打開了盒子，裡面卻是一個雕刻著龍的玉佩，不明白的看著熹妃。

“這個是雙龍玉佩。”

“雙龍？”我仔細的看著。

“一個在弘曆那裡，這個送給弘軒。”剛剛還在疑問明明只是一條龍，聽她這麼說，才知道寓意。 

“讓熹貴妃送，不妥。”明白熹妃的心意，但是不願意收下這份禮，執意推託。

“我見弘曆對弘軒這個小兄弟，一直疼愛有加，既然兩兄弟如此合得來，妹妹就不要拒絕我的心意了~”

想要繼續推辭，可是想到也許等到弘曆繼位之後，能如胤禛對十三爺一般對待弘軒，而熹妃，也或許可以彌補沒有我的缺憾，便默默收下了。

“如此甚好，弘軒定會喜歡的。”擠出了一絲笑容，道謝離去。

回到西暖閣，正好看到側房的弘軒正在練字，便走了進去。

“今天沒有功課嗎？”

對於我的突然出現，弘軒顯得十分沉穩，依舊繼續寫著，停筆後才走到我身邊。我在心裡問著自己，是從什麼時候，調皮搗亂的弘軒變得如此成熟穩重了呢？原來，歲月，早已在無聲無息之中，改變了太多。

“額娘，今天的功課弘曆哥哥教過，所以兒臣就來練字了。”

聽到弘軒的話，我把緊握在袖子裡的玉佩，拿了出來，蹲下，輕輕的系在了弘軒的一側。

“這是你皇姨娘給的，要小心保管哦~”我囑咐著，弘軒視若珍寶，拿起來仔細的端詳了許久。

“這是不是跟弘曆哥哥一樣的啊？”我吃驚的看著他。

“弘曆哥哥身上一直都佩戴著這個玉佩呢！軒兒好喜歡，皇姨娘真好。”

真好？好嗎？我在內心問著自己。不過，既然弘軒如此喜歡，我便沒有多問什麼。

“軒兒，你很喜歡弘曆哥哥嗎？”

“恩，當然了，除了阿瑪，我最崇拜的就是弘曆哥哥，他知道的，好多好多，也肯耐心的教軒兒，比那些古板的師傅好多了！”

聽到這樣的一番話，我的內心，真的不知道是喜是悲。也許，我真的可以把軒兒交給弘曆，徹徹底底的跟胤禛生死相隨吧。 

午飯之後，我讓紫月去花房尋了一些桔梗花的花瓣過來，撲在了西暖閣的窗邊，然後靜坐著，前幾日，從書上看到，男女用荷包定情，便萌生了為胤禛繡個荷包的想法。心動不如行動，許久沒有費心為胤禛做些什麼的我，仔仔細細的繡著荷包。

繡工對我從來不是難事，只是第一次繡荷包，針腳縫合這些，也讓我略略有些頭痛。一針一線，我都用心用力，仿佛鏽住的是我們的諾言，繡出的是我們的未來。

低頭太久，覺得脖子生硬，仰頭，準備錘錘頸椎，可是，卻對上了胤禛的雙眸。

“你幹嘛又嚇我？”我顯然吃了一驚。

“我喜歡你認真的樣子。”胤禛美滋滋的說，然後拿過我手中的半成品。

“這是什麼？”又一次做小動作被發現，我懊惱的回答：“給你缝的私房錢袋。”

“私房錢？”胤禛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，然後發表著看法：“我覺得有點小……”

“哦？你私房錢有那麼多嗎？”我拽著他的小辮子，眨了眨眼，問著。

“不多，就一件珍貴物品。”

“切，那是什麼？”

“是你啊！”胤禛用鼻子蹭了蹭我：“我真的想把你裝在袋子裡，然後隨身攜帶，可惜啊，你太胖了。”

本來一句情話，卻讓胤禛說成了這個味道，我愁眉苦臉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材，然後吼著：“行行行，我胖，我不吃了，行吧”隨即便是胤禛的大笑充滿房間。 

過了許久，胤禛才抹去笑意，一本正經的問著我：“弘軒的玉佩，是怎麼回事？”語氣的嚴肅，好似跟剛剛完全是兩個人。

明明給弘軒帶上才不到一天，竟然就被胤禛一眼看到了，我不得不佩服他。

“那個啊～”我盡力裝成很隨意的樣子：“熹妃送的。”

“我記得弘曆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。”

“恩，熹妃說弘曆和弘軒兩兄弟一人一塊。怎麼了？不妥？”我問著胤禛，即使弘曆有，又能如何？不知道他單單提出弘曆是為何。

胤禛凝視了我許久，尷尬的笑了一聲：“沒有，沒有不妥。”

隨後，胤禛一副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，不停的摩擦著手掌，陷入了沉思。我淡淡的明白了，熹妃此舉定沒有那麼簡單。欲開口，可不願意讓胤禛擔憂，遂作罷。

晚飯的時候，我就坐在一旁，扭過身，不動筷子。

“你……真不吃？”胤禛吃到一半，開口問我。

“不吃”我堅定的說著，心想著，讓你說我胖，哼~

“不吃不行~~”胤禛開始念叨。

“怎麼不行？我說行就行！”

“不吃，晚上哪有力氣陪我啊？”胤禛對著我壞笑了一下。

“爺~~”我用手環繞著胤禛的脖子，對他莞爾一笑：“我今天不願意伺候您，請您自便~”

“不願意？我就喜歡在你不願意的時候強來。”胤禛溫柔中帶著剛勁的抓起我，半拉半抱的進了內房。

～待續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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